。
“好久没和哥哥一起吃饭、睡觉了。唔……过去多久了?”他竖起一根、两根、三根手指,数到五根,想了想又一根根放下。这个动作做了很多遍,想来连他自己也数不清了。
数着数着,他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说道:“哥哥不要再丢下我了,我要和哥哥在一起……呼——”
男人沉默半晌,隔着外套兜起少年,单手抱着,另一手握着长杖,向着虫巢外走去。
虫灾的爆发对他们这颗星球的通讯系统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曾经家家户户都在用的量子通讯如今竟成了奢侈。又因为虫种对电磁波十分敏锐,他们连无线电都无法使用。幸好这片森林他很熟悉。
少年中途醒了又被他哄睡,好不容易走到巡逻点,坐车回到基地。男人一边吩咐旁边的人“去叫哈里”,一边抱着少年快步回到办公室。
启用全球仅剩的一条跨星通讯线路,几度辗转才被接听。男人耐着性子说道:
“虫灾抵御工程地成为了他的监护人。他们几乎形影不离,却从不开口交流。他只在学者过来记录古语言时,协助翻译。
尽管他们之间话已说开,不存在哥哥妹妹的关系,但他们仍会抱在一起,谁都没有拒绝。
他们之间存在某种无须言说的默契。明亮的光照耀在他们身上,就像将他们所在的空间单独分割出去了似的。
光芒升起又消失,最后的工作终于完成。
厚重的门将所有热闹驱逐出去,在一片静寂的黑暗中,舒昂聆听着少年细弱的呼吸声,面容冷峻得像是冻霜的石板。
怀中的小人动了,他抬起手,摸了下箍在喉头的项圈。从他指尖接触的地方开始,金色向四周蔓延。
舒昂只眨了下眼,全然化作金子的项圈就骤然崩碎,化作齑粉。
“要走了吗。”
“嗯。迷惘的魂灵在外游荡已久,是时候回家了。”奥罗利尔撑着男人的腿和地面,略显笨拙地站起身。通透的舷窗勾勒出他的轮廓,舒昂仰着头,静静地看着他伸出右手,木头长杖神奇地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
少年去意已决。
对于一个不想活下去的人来说,永生不是赏赐,而是最恶毒的惩罚。更何况,还有无尽且枯燥的痛苦在等待着他。对他来说,死亡是最好的答案。舒昂想要说服自己。
但不能。他是个混蛋。
他私自替少年决定了他的命运,而且还利用他的善良,逼迫他选择对自己最残忍的选项。
少年本不该负担起这一切。他只是个无辜的路人。
“对不起。”男人深深地低下头颅。
“我能理解,你要保护大家的妹妹。”少年轻轻地说道。
“还记得我的名字在我家乡的语言中,是什么意思吗?”
“……破开黑暗的第一缕光明。”舒昂艰难地说道。
“嗯。抬起头吧。”
少年枯瘦的身形瞬间消失,刺耳的警报声迟到地响起。
被吵醒的众人连身上的睡衣都来不及换下,匆忙地一边套着制服,一边跑向自己的岗位。门外人群激动,脚步慌乱。舒昂默默起身,站直身子,整理好衣摆,表情肃穆地向奥罗利尔最后站立的方位抬手敬礼。
“该死的,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虫种!”星舰的控制室里一团乱,设备运作的杂声和联络通讯的声音缠在一起,那些自诩冷静、理性的精英人才,一个个顶着鸡窝头到处乱窜。
星舰之外,本应是他们熟悉的黑暗,此时却浓重得让他们胆寒。密密麻麻的虫种铺满星空,还有更多正在源源不断地赶来,义无反顾地冲向废星。
真空不能传声,但他们都仿佛听到了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振翅声。
有虫种直愣愣地撞向星舰,飞行组的成员如梦初醒,赶紧调整方向躲开虫群,同时扫描虫群的移动轨迹,找了个虫种轨迹交织出的死角悬停。
他们劫后余生地喘着粗气,惨白的脸上挂满冷汗,两片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
哪怕是当年虫母死亡的时候,爆发的虫潮也没有现在壮观。
“虫母呢,虫母为什么不见了!舒昂,怎么回事!”指挥官急得怒吼。
舒昂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专注地盯着舰体外面实时传回的监控画面。
他就知道,奥罗利尔绝对会给他们留出生路。在他们星舰的正下方,是基地所在的位置。他珍惜所有人,唯独放弃了自己。
过了一会儿,蔓延到附近星系的虫种全都回到废星,虫潮的第一个高峰过去,多个被阻挡的监视器逐渐恢复正常工作。
一望无际的黑暗中,悄然绽放出一点璀璨的光芒,为星球镀上一层金边。
光芒的范围逐渐扩大,仿佛旭日东升,却是因为星舰在调整位置——
那光并不是从星球背后照耀过来的。
“长官,找到虫母了!”一名研究人员叫道。
奥罗利尔双腿分立,双手握着魔杖,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