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是我亏欠大家的。或许,这就当把村里那匹老马卖给我的报酬。”
韩长风在晨光中骑上老马奔赴百里外的县城。
晚间,已是官府闭门休息时,风尘仆仆的韩长风才到达县城里,敲响了县城门口的红鼓。
“谁啊,已经休息,闭门不见客了,且明日再来吧!”
“吾乃当朝太子,叫你们县官立即出来见孤!”
睡眼惺忪的值守被眼前金光闪闪的令牌吓坏了胆子,甚至来不及怀疑是不是真假,连忙将人迎了进去,并让人去叫县官。
还在小妾床上的县官听见下人报太子莅临也是第一反应不信,还是小妾让他去看看也无妨。
边缘县城的县官或许不曾见太子真容,但太子令牌却是认得,当即诚惶诚恐跪下。
第二日,加急讯息快马加鞭地送回了京城。
再五日,京城皇座上忙昏头的摄政王收到了这封盖着他哥哥亲戳的信件,短暂地愣神后,长叹一气,念着“何至于此啊!”
太子刘钰与秦少将军年少便相识,自懂情后便两情相悦,还年少轻狂的时候,并不在乎其他事,那时的他们不过是皇子和将军府的公子,身无公职,两人也都聪慧,学业之事无足挂齿,于是,郊外纵马,流觞曲水,隐名参加诗会,上山取朝露烹茶,在夕阳落下时亲吻,在月升时温存,在晨光中互道早安相视一笑。
那时的日子是欢快的,偷摸从国宴上溜走戴上面具在琳琅灯会中游玩,在春季花开的时候相携走马观花。
什么未来,什么地位之差,那时,没人考虑到这些。
等到刘钰太子之名加身,秦安随父征战,短暂的分离后再相见,两人身上开始担起沉重的责任。太子居于帝座右下侧,高高在上,刘钰不敢太过明显地往台下看,怕被人看出他对秦少将军的“非分之想”。
这个时候,刘钰仍然频繁在和秦安见面,此时的心境却已经改变,不再是无所顾忌的年龄,于是相拥的每一天都是偷来的,有一天是一天。
即使那么小心,两人的苟合仍然被发现了,还是被皇帝亲眼撞见。
秦将军被连夜传唤进皇宫,刘钰和秦安在皇帝殿外跪了一整夜,等到天明,御侍将两人请进御书房。
皇帝已经不是那样生气了,秦将军坐在一旁面色凝重一言不发,瞧见两人也只是不住叹气。
那日,皇帝让他们抉择,是选择自己的身份还是选择与对方的爱情,如选择身份,两人便立即断情且今年内必须成婚,如选择爱情,那便从此离开庙堂只做平凡百姓再无回头路。
刘钰和秦安一声不吭地跪在下面。
皇帝又抛给他们一个折中方案,暂时隐藏真正的身份可以平凡百姓的身份去过自己的逍遥日子,但在外不可以动用真正身份,不管以什么目的。时间约定直到动用身份为止,若有一方选择暴露,那刘钰必须回到京城安分地做太子,秦安必须终生驻守边境,除家丧外不得回归。
两人对视片刻,齐齐叩首拜别。
午时,两人背着包裹各牵着一匹马出现在城外,拉紧缰绳离开了皇城。
刘钰姓氏过于招摇,便化名为韩长风,长风万里任逍遥。
韩长风与秦安一路南下,走走逛逛,见识了往日不曾见到的风光,提出向北的人是韩长风,他对从未去过的北境格外向往。
在玉潭村住下也是韩长风一时之兴,此时距离两人出门也不过三年有余,在北上的那一年,皇帝因病驾崩追随帝后而去,由韩长风胞弟行监国之权。
国丧的消息传到韩长风耳里的时候,他哭了一整夜,哭到秦安都在怀疑两人这样任意妄为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
玉潭村比江南穷很多,这里的百姓比之江南的乞丐更可悲的是,还要面对时不时来犯的敌国,战争祸乱似乎从未离开,秦安比刘钰更有责任感,他本来就应该是为国冲锋陷阵的将军,一柄长枪保家卫国。
所以韩长风最后没有挽留他,任由血与风将他带走,而他要做的事便是回到金殿御座之上为他的将军做牢固的靠山。
当然,话是这样说。
在折子又被扔回来后,刘钰在御书房还是发了脾气,把昏昏欲睡打盹的小王爷惊醒,“他是不是缺心眼啊!老头子们都死完了,他还要在意那个约定!次次年宴都不回来!”
小王爷换了姿势继续窝在椅子里,灌进一大口茶水,提起精神帮皇兄批着折子,虽然摄政王是没当了,但任务已经刮不下来了,小王爷打着呵欠,“他不回来,你就去呗。”
刘钰哑了声,过了会儿,才幽幽开口,“皇弟高见,我这就暴毙,明日便出殡,你准备准备正式登基吧。”
扑通,小王爷摔倒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看向端坐其上的皇兄,张了嘴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
“那就辛苦皇弟了,今晚便批完这堆折子吧。”
刘钰将笔一扔背着手离开了御书房,他没让任何人跟着独自踱步到了花园里,抬头便是一轮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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