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半夜十?一点的?追逐战以赵邮要拐弯告终,他在岔路口?刹车,一条腿蹬着地看着他俩:“明天见。”“江神,我应该早认识你?,”他转身骑在另一条路上,没回头,只挥了挥手说,“从游时初中?向我念叨你?的?时候,我就应该去?认识你?。”江应转头看向游时,笑着看向他:“念叨?”游时当?作没听见,一转车头去?了另一条路,“赶紧走。冻死了。”周遭彻底安静下?来,后?面的?路程就没有繁华的?路段了,都是一些很安静的?老城区的?马路,白天树木遮天蔽日,晚上抬头只能?看见一个个昏黄又安静的?路灯。俩人并肩骑着车,叶子和风从两人的?缝隙之间溜走。太安静了,似乎应该说点什么?。游时心想。但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他骑车的?速度越来越慢,主观地想把这一段路拉长。这样就可以晚一点面对他又一次无家可归的?事实。江应好几次回头看他,放慢速度等他,最后?游时决定把决定权放到江应手里,他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江应,我骑不动了。”“拉我一把。”游时抬起眼睛看着他说。他刹住了车子,就那么?停在原地看着江应说话,鼻头和眼睛都有点红,被风刮得。“好。”江应看着他被风吹动的?头发,想伸手替他拉上帽子,但他还是没动。游时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衣角,另一只手控制着自行车的?方向。江应带着他慢慢地走,游时几乎没怎么?出力,只是在发呆。他没意识到他手指攥得很紧,那一小块布料都被他攥得皱了起来,逐渐因为染上他手心的?温度而发热。游时忽然想起他学自行车的?时候,江阿姨护在他旁边,江应骑着另一辆车在前面,那时候他的?目标就是赶上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和江应一起骑车出去?玩。他小时候运动天赋不太好,学自行车学了很久,总是摔。江叔叔给?他的?自行车加上辅助轮,他执拗地想要拆掉,因为他觉得江应不需要辅助轮,他也不需要。后?来摔多了,莫名就学会了。在他一点点学车的?时候,他以为江应会嫌他麻烦,会自己骑着车偷偷跑出去?,但后?来他发现江应总是会在前面等他,在他摔了的?时候立刻调转车头。就跟现在……“差不多吧。”游时喃喃,低笑出声。只是现在他骑车不需要辅助轮了,江阿姨也不会在旁边护着他了。再往前走,就要拐进巷子,那里没有共享单车停车点,两个人索性直接锁了车,在路灯下?拐弯,慢慢走回去?。灯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这里的?居民都是些老人,睡得都早,已经?没有几盏亮着的?灯了。旁边的?花花草草开得寥落,一副要死不活的?景象。江应在最后?一个岔路口?前站定,游时知道知道拐过这个路口?,再走八十?米,第三?家房子,就是江应的?家。“你?……”江应想说什么?。“就到这吧,”游时语调很平,像是那种?狂欢后?的?落寞,“我回了。”江应把想说的?话又咽回去?。游时说完就往回走。江应一直在他身后?看着他背影。到了这里,游时还是没想好今天晚上去?哪。要不还是回网吧吧,只不过需要再骑回去?。也不是很远。游时对自己说。半夜的?气温更低了,游时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顶着巷子里的?穿堂风往外走。寥落的?花草旁边安置着供行人休息的?椅子,他坐在椅子上,戴上自己黑色卫衣的?帽子,然后?低着头用?手给?打火机挡风,点了一支烟。那里会亮着灯,是这破败居民区里除了路灯和月亮唯一的?光源。他知道江应就在那里,也知道他进门会向左拐,那是他的?房间。不过他不知道院子里会不会晾着衣服,有没有停着江应常骑的?那俩自行车,不知道门口?的?锁换了没有,是不是还是满是锈;也不知道隔壁邻居是否睡熟。他现在敲门还会被骂“神经?病”吗?游时也不知道。一支烟差不多燃尽了,游时站起身打算走。背后?的?巷子里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接着是一声迟疑又克制的?“游时”。游时身体一僵,全身的?冰凉的?血猛然收缩回心脏,又热了起来。江应看见游时左手下?意识握了一下?,本来明灭的?火光瞬间变暗。游时的?动作没经?过脑子思考,被烫了一下?才回过神,用?旁边的?墙把烟给?熄了,又挥了挥手臂散掉烟味。这才抬起眼睛,无所谓地笑道:“怎么?又出来了?大半夜的?冷死了。”江应身上没穿外套,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袋子很空,看上去?就没什么?东西。“出来倒垃圾。”江应沉吟两秒,搬出自己早就想好的?借口?。那人安静了好一会儿。江应站在路灯下?,游时则隐没在夜色里,旁边是花草寥落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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