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烟味熏着时昧。
时睿在里屋说是写作业,时母推门而入时他慌忙拿书压在手机下面,时母看见了也并没戳穿他,只上前揉了揉小儿子的头:“你哥带着朋友回来了,你继续写你的,他们进来说会儿话。”
“吵死了。”时睿嘟囔了一句,侧过头懒懒地看了眼站在门口的时昧和秦无庸,“哥。”
“让睿睿安心写作业吧,我们先出去了,妈。”时昧并不想自讨没趣看弟弟脸色,抓着秦无庸的胳膊走了出去,在河岸边上停下。时昧朝秦无庸伸出手。秦无庸刚要把手递过去,被时昧抽走了刚才时父给的,他随手放在衬衫口袋里的烟。
“有火吗?”时昧细长的手指夹着那支烟,神色略有些漠然地看向眼前流淌着的河,两个人站在堂屋后面的路上,把屋子里乱哄哄的说话声和香烛的气味隔绝得远。遥远的河面上有雾,蒙了时昧一眼,秦无庸掏出打火机把烟燃起,时昧叼着滤嘴吸了一口后把雾从喉咙里猛烈地咳了出来。
“咳咳咳……”
单薄的身体上覆盖了一只大手不断抚平被呛到后咳到弓起的脊背,时昧咳得眼尾掉了几颗生理性的盐水,连鼻头都泛红。秦无庸把烟拿过来,捏着时昧的下巴把咳得眸中水光一片还执拗得要继续抽的人掰正,看向他的眼睛:“又没抽过烟,怎么第一口就抽这么猛?”
嗓子里还翻涌着一股辛辣,时昧清了清喉咙:“就是想试试。”
“回去以后我教你。”秦无庸看着时昧眼中透露出的固执,无奈地摇摇头掐灭了手里的烟,“这烟太冲了,不抽了。”
“其实我很早就想试试了。”时昧看着那颗被秦无庸踩在脚底下用力摁了几下才彻底熄灭的烟头,“但在以前的印象里,抽烟是不对的,是错的。”
“爷爷还活着的时候,对我妈说我出生就是一个错误。我从前因为这些事很难过。但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其实都不该由他们来说。不论如何,我还是长大了,在自食其力过自己的生活,没有要他帮过我一把。所以我并不是个错误,不是吗?”
“昧昧,我家里的长辈们几乎都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秦无庸捏着时昧的手,掌心的温度连通脉搏,他认真地看向时昧没什么波动的黑圆眼睛,“我也是没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孩子。对不对错不错都不重要,我们是同类,我在爱你。”
颠簸的车随着时间一路驶向远方,起雾的河一刻不停朝前流淌。
曾经的孩子长大了,成了故乡的游客,成了彼此的栖所。
虽然时昧是孙辈里最大的孩子,但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时睿顶替了他在棺前给时老爷子提灯笼。时昧对此倒无所谓,葬礼的流程繁琐缛长,不用他全程跟着出面也算是减轻负担。跪在堂屋里一张一张烧黄纸磨得时昧膝盖疼,站起身后他远远地跟在送行的队伍后面,嗓子里略有些干涩,似乎还是那支烟呛在喉咙口。
秦无庸是外人,到底不好跟着时昧一起去送葬,去了镇上的幼儿园。从前的老师们都是谁秦无庸已经不记得了,园内也重新翻新过,和秦无庸脑子里的记忆有所出入。正是这些出入让他慢慢回忆起了一些能够想出的细节,路过的教室看起来都不算大,那么小的板凳和桌子,他曾经和时昧胳膊肘贴胳膊肘脑袋碰脑袋,坐在同一排。午睡的房间在二楼,时昧扎着麻花辫上楼时总是一上一下翻飞,秦无庸给他挡着总要被讨人厌的小男孩儿掀起来的裙子,和他手拉手睡在床的同一边。
游乐场其实也很迷你,几个孩子追着时昧要拉扯他的衣服,秦无庸出手大喝一声揍跑那群小坏蛋,时昧的眼睛亮亮的,里面含了一点泪水,但一颗都没有掉下来。
“他们总掀你裙子你怎么还是总穿裙子?”秦无庸好奇地问。
“那是他们的问题,不是我穿裙子的错。”时昧伸手揉了揉眼睛,把眼角揉得很红,吸了吸鼻子。
认真举手回答问题的时昧,一笔一划在本子上画图案的时昧,午睡时勾着他的手悄悄眨眼睛的时昧,抬着头高高兴兴等老师奖励红苹果贴纸的时昧。隔着十几年的时间,曾经那个乖巧漂亮的大眼睛小女孩又重新出现在秦无庸眼前,那时候他们都是小孩子,现在长大了,终于又重新遇见了彼此。
晚上回来后时昧原本是要和秦无庸去镇上的旅馆住的。时母摆摆手说屋子都收拾过了,小秦不嫌弃的话就住家里。屋院不算大,主屋就东西两个房间并一个堂屋,厨房旁边还连带着有一间小里屋,收拾得整齐干净,就是地方小点儿,只摆得下一张桌子和不算宽的床。时昧本来是要睡在那里的。
正为难要怎么劝服时睿让出大一点儿的西房间给哥哥和哥哥的朋友睡,秦无庸倒没让时母为难,摆摆手说我就跟昧昧睡厨房那屋也挺好。
时父时母其实也不常回来,屋子里还是有股淡淡的味道,毗邻着厨房的生火灶,倒是也不冷。就是秦无庸逼近一米九的大个子走进去就几乎把整个空间全占满了,他坐到了床上,朝时昧张开手,累了一天的小人儿关上了门,扑进了秦无庸怀里。
“对不起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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