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下着倾盆大雨,阴沉沉的天时不时闪过一道闪电,雨滴狠狠砸向地面,又在地面上汇成一股股水流打湿行人的裤脚。
走廊上突然传来一阵忙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焉栩嘉熟悉的、护士慌中飞奔的喊声:“急救!急救!!快让让!!!”
他迅速装备到位奔向手术室,男生情况十分危机,护士一边快速的准备好手术用具一边语速极快的诉说着大致情况:“伤者被歹徒连砍四刀,大致位置有一刀极接近要害,其他三刀分散的也不开,情况十分危急!”
焉栩嘉比划了一下伤口长度,随即一刻也不敢耽搁,开始了紧急手术。
等男生真正安定下来已经是四个小时后,虽说是安定下来,却也不过是吊着一口气被救了回来,男生还是被焉栩嘉当机立断送进了icu。
焉栩嘉亲自在繁忙的工作中抽出不少的时间照顾这个男生,只是阵雨有时淅淅沥沥地下,有时又将水珠飞溅进行人的眼睛中,四五天过去了,男生还是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家长也没有来过一次。
直到天气预报所说的阵雨的最后一天,连续几日都阴沉沉的天空快要转晴的那个下午。
男生终于睁开了眼,虚弱的几乎发不出一个音节,焉栩嘉示意他千万别乱动,男生就上下动了动眼珠表示自己知道了。
焉栩嘉这几日从护士那听说了事情的全部经过,还有一个被害人不治而亡。
但是直到男生愿意开口之前,他都从未想过,男孩的父亲就是那个歹徒,母亲就是被连砍十几刀血肉模糊的被害人。
这时焉栩嘉才明白,男生昏迷时那句让我s不是噩梦,而是男生真实的心理,他的求生意识很小到让焉栩嘉觉得若不是自己这几日频繁的照顾,男生几乎随时可能断气。
他的苏醒是这个世界的怜悯与奇迹。
焉栩嘉对这样一个男高中生有种悲天悯人的意味,他给他测脉搏时轻声说【你得好好活下去,干什么都好,去光明的、大大方方的活下去。然后去复仇吧。】
焉栩嘉点点男生的鼻尖,告诉他【rebered,always】
男生因为笑而急促的咳嗽起来,他一遍遍虚弱的重复着【rebered,always】
那几天算是男生渐渐好转的日子,焉栩嘉开始和男生断断续续的聊,知道了他学习很好,知道了他的名字叫赵让,还知道了他的原名,赵岑源。
可是过了这几天,雨又开始不断的下。
正是雨开始下大的时候,焉栩嘉实在放心不下赵让日渐消沉的样子,请来了心理医生。
诊断明明白白的写着:【中度抑郁症】。
赵让刚开始好转,刚开始试着和焉栩嘉像两个普通高中生那样称兄道弟,就被这个结果刺激的缩回了他的保护壳里。
不,也许不应称之为保护壳。
而是把他锁的几乎喘不过气的枷锁。
他日复一日的被枷锁锁的越来越紧,于是他紧紧把自己锁在被子里。
哪怕如针毡,哪怕浑身冷汗。
他每次闭上眼,都是和外面一模一样的下雨天,他的父亲怒吼着挥舞着银白色的刀刃,一次又一次,直到母亲倒在血泊中。
焉栩嘉还在不断的来看他,来的比以前更频繁了许多。
只是这雨天一点不见放晴,焉栩嘉还在某一天边削苹果边和他调笑【赵让,这雨下的可真是没完没了。】
赵让被子里的手紧紧攥着床单,僵硬的笑,僵硬的点头,身子却不断的颤动。
今天是他父亲的开庭之日。
而之后,在连日的瓢泼大雨中,案子拉拉扯扯来来回回了很久。
他的父亲最后判了个不轻不重的罪名。
判定的那天雨下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大。
溅起的水花落进赵让的眼,他只觉得模糊,只觉得好笑。
这么多天,这么多天。来的志愿者不知道有多少个,所有人,所有人。无一例外。都和他说【你要好好活下去】。
他总是点头的,温柔又无言。
所有人都不相信他得了抑郁症,哪怕医院的判决书说明了一切。
他拿出了遇见焉栩嘉后被他遗忘在角落的那把小刀。
直到真的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看见焉栩嘉飞奔而来,沉稳的样子被慌乱所取代,剧痛剥夺了他的感知,他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焉栩嘉不断吻着涌出血液的伤口,泪流满面的样子俨然像是他留在世间唯一的爱人。
整理遗物时焉栩嘉在床头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笔记本。
扉页的两句话映入眼帘。
【rebered,always】
【butnever】
rarara有三层意思。
第一个ra指的是第一个下雨天,男孩被送进急救。
第二个ra指的是他的病。
第三个ra指的是父亲的判决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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