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他要把大王的外袍送过去,然后……踮起脚吻大王的脸。
早晨辰正时候,韩信求见汉王。
侍者来报,刘邦走到门口相迎。“将军!”他随即对侍者道:“下次将军前来,不必通报,直接引进便是。”
韩信在前来的路上就满心欢喜,听到刘邦这么说心里更是涌上一股被亲密看待的暖意。此时趁着空档,行礼唤道:“见过大王。”
刘邦看他手里用布包裹着东西,便拉着他臂弯走入厅堂。挥退了待命的侍卫,转头对着人露出笑,“来便来了,又带了什么东西?”
韩信解开布包,露出里面苷蓝的颜色。“是昨天早上大王给我披的外衣……今日给大王送过来。”
“哦,是这个。”
刘邦接过,随手放在一旁榻上。“将军还特地用布包着。”
韩信有些不好意思,“军中人多。”
刘邦了然,牵住韩信的手把人拽过来一起坐。韩信温顺地从着君主的力道。以往都是对坐,这还是邯堵着门呢,关中与汉中的三条大道里,有两条都在他的雍国境内。将军想出法子了么?”
“回大王,章邯固然是提防我们的绝对主力。然而直通咸阳,能够直捣黄龙的子午道,却在塞王司马欣的封地内。”
“子午道已被烧毁了。”刘邦再次道。
韩信道:“烧毁可以维修。”
刘邦略一思索,“司马欣老家就在栎阳,他是监狱里的小吏。身为章邯的副官,靠着劝降才封了王,本身不会打仗。但即便如此,他封地旁边紧挨着的章邯可是秦末以来险些力挽狂澜的英雄。”
“将军能胜过章邯?”
韩信挑起眉反问,“大王觉得我不能胜过章邯?”
刘邦笑了,“非也。我知道将军自有妙招。我只需洗耳。”
他抬起手来,意思是“请”。
韩信道:“可以通往的关中有五条路,但岐山与陈仓之间的路险峻崎岖,人迹罕至。我军不会走,三秦也不会派军防守。因此,要出兵的是岐山道、陈仓道、子午道。”
“哎呦,将军就别藏着掖着了。”
韩信清了清嗓子,故作谦虚地说:“其实也不是多高妙的法子。我欲让樊将军和曹将军带兵走岐山道,渡过西汉水直扑陇西郡。不过这是牵制的用处。届时我自会带主力走陈仓道。但在此之前,子午道要先有疑兵出没。”
刘邦问:“将军就这样笃定,章邯会认为陈仓道的才是疑兵?”
韩信点头,眼神炯炯,“我有十成把握。等到占领陈仓,大王就等若在关中盆底打下了一根楔子。”
他不说倘若,似乎已经默认了即将到来的大获全胜。年轻的将军意气飞扬,谈及军情满是自信激昂。他已经磨剑许久了。
刘邦便也知趣地没再质疑这番可称得上是阙词的话,即使眼前的人不过籍籍无名。他看着韩信,如同注视着一只将要高飞击长空的稚鹰。
韩信呀,汉王想,我等着你的出锋首胜。
韩信不曾察觉刘邦温和近纵容的目光,继续道:“关中百姓心念对大王,必会欢迎。待樊、曹两军翻过陇山与我军会合,便可围攻好畤。”
“之后……定三秦!”
刘邦没有说话。
韩信这才觉得太逞,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刘邦怜爱地抬起他的脸,在他耳畔轻声道:“好。我且盼着将军的捷报。”
“万事从头起呀。将军去忙吧。”
“是。”韩信起身告退,走到门口时耳畔似乎还萦绕着汉王的声音。
他想,他自然不会让刘邦白等。
韩信在军营处理事务,他初当大将军的时候底下人多有不服,都被他以王命强硬压下去了。申军法后风气为之一肃,不再出现“东归”私逃,等级也明确起来。期间有几位将军言语排斥,他默默受着了,也没告诉刘邦。汉王全因萧何极力推荐才拜了将,能不能彻底服众要看他自己行的本事。
陈仓栈道的修筑该开始着手了,军里士卒不够,还得在汉中城里寻些能人干匠。
进度是做样子但也要真,瞒过查探的哨兵……
他专心致志地筹谋,不知不觉就已暮色四合。
使者传令:“将军,汉王有召。”
韩信再到刘邦住处,这回下人领着他进门。
到了汉王近前,韩信行礼:“见过大王,不知所召何事?”
刘邦摆手让他坐了,笑着说:“无事。”
“想见你,就让你来了。”
韩信脸一红,“晨时才见过……”
“将军不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刘邦弯起眼。没碰过几回思无邪的三百诗,用时却恰到好处,眼看着韩信羞赧地讷讷不言。
他索性把人拉进怀里,韩信猝不及防,脸蹭到君主的肩,心跳陡然加快。刘邦的声音似远似近地传来,“将军,今夜我们不谈公事。”
不谈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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