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怪气的女声,福儿抬眼就看见站在宫道那头的宫女淑月。
福儿和淑月都是元丰二年入宫的宫女,却天生性格相衝。
两人打从第一次见面就不对眼,淑月惯是个喜欢掐尖儿的,偏偏福儿打小不吃亏,你爱掐尖是你的事,但你掐尖掐到我头上那对不起。
两人同一批进宫,同在训导司受训,还被分到同一间屋子,那叫一个针尖对麦芒。
一直到出训导司后,福儿被分去尚食局,淑月被分到尚服局,两人才算消停下来。
不过并没有完,平时淑月碰见福儿,有事没事总喜欢找她麻烦,偏偏福儿性格泼辣,嘴利又敢动手,两人斗了这么多年,淑月就没占过上风。
但她并没有因此气馁,反而越战越勇,平时看见福儿就喜欢刺她两句,让福儿甚为头疼。
此时的淑月嫉妒得眼睛没怄出血来,满身酸气。
福儿见她气成这样,这会儿也不急了,反而笑了。
“既然知道是你姑奶奶,那就好狗别挡道。”
淑月尖着嗓子道:“你是谁姑奶奶?你这个嘴臭的死丫头!瞧瞧你,面如圆盘,胖如白豕,凭什么被选去侍候太子殿下?王尚食也是瞎了眼才会挑中你!”
福儿摸摸自己的小圆脸。
她这是胖?
好吧,和羸弱纤瘦的淑月相比,她确实是胖了些。
时下女子以纤白薄瘦为美,这种病弱之美本是起源江南一代,渐渐流传至京城,以至于许多好出身的姑娘家,明明能吃饱,却偏偏把自己饿得单薄纤瘦,看起来病殃殃的,在福儿眼里这就是有病。
偏偏宫里出了个甄贵妃,乃纤瘦娇弱之典范,深受元丰帝宠爱,让许多年轻宫女争相效仿,期待有朝一日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也能当上娘娘。
此事也致使宫里的审美分化为两个流派,一种是传统流派,还一种则是推崇瘦弱为美。
淑月便推崇瘦弱为美,也不知什么时候起,本就不胖的她把自己饿得更是纤瘦单薄,说话做事有气无力,一副病弱娇柔之态。
这也就罢,她还总是嘲讽福儿胖、蠢钝,似乎福儿不把自己搞得像她那样病殃殃的就是罪过。
“那也比你好看,瞧你面无二两肉,风一吹就跑,一身骨头,也不怕吓着人。”福儿挑眉道。
淑月变色道:“你摸过了,你说我全是骨头?”
“我还用摸?我看一眼就知道了,你敢脱了衣裳照照镜子,数一数你胸前的骨头?”
提起这数骨头,又扯上另一桩旧事,总之淑月被气得脸色铁青,又面现不甘愤恨之色,狠狠地瞪了福儿饱满的胸部一眼。
也不知想到什么,她冷笑一声道:“别看你现在猖狂,等你进了东宫,咱们再慢慢算帐。”
然后便踩着如弱柳扶风的步子走了。
……
福儿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
淑月蠢,一被激就全然忘了自己来是干什么的,可她的话里却透露出几个信息。
选她去给太子当司寝宫女,是王尚食的主意,而且不光她被选上了,听淑月那话,她也被选上了。
这不禁让福儿想起几天前王尚食突然将她叫过去的事。
她去了后,王尚食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看了她几眼,就满意地点点头,让她退下了。
难道说就是那次王尚食看中了她?
既然知道是王尚食选的她,福儿就知道该问谁了。
她打算去一趟尚食局,眼见拐个弯就到了地方,迎面不远处站着一个穿土黄色袍子的年轻太监,似乎在等什么人。
“福儿,恭喜你了。”
福儿脸色难看:“连你都听说了?”
汪椿生得高瘦白皙,一笑脸上有个酒窝,看着很和善无害的长相。
“这事都传遍了,我自然知道。”
福儿没好气道:“你一直知道我的打算,恭喜我做甚?”
汪椿比福儿高,低头就能看见她头顶上的发旋。
“这是好事,若你能侍候太子殿下,等太子妃进门后,运气好点能做个淑女。等到那时候,你就是主子,而不是奴婢了,不比你到年纪出宫回家强?你那家里,当年既能把你送进宫受苦,等你出宫指不定怎么对你,你在宫里待这么多年,这么多熟悉的人和事,何必出宫,宫里的日子总比外头好过。”
福儿并没有看见汪椿晦涩的眼神,斥道:“你瞎胡说什么,当年我家里也是人太多,我又太能吃,才会把我送进宫,至少饿不死。我的性格你不清楚?即使、即使我回去后,他们对我不好,我会容得他们欺负?”
汪椿微微一哂,没有跟她争执,岔开话道:“你这是打算去找陈司膳?既然名字已报上去,就不可能再改。”
福儿当然知道,即使她说动陈司膳为她说话,可王尚食已经把名字报上去,是不可能为了她自打脸的,她就是不甘心而已。
不甘心准备了多年,原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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