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见到曾经是三皇子的卫璠,成了漠西卫拉特的国师,又是这次的使节,一切似乎真相大白。
由于这次番邦使节众多,几次设宴卫傅都没找到机会和卫璠说话。
这日,借由单独给卫拉特使节的赐宴,两人才算找到机会。
在单独面对卫傅时,卫璠的脸上难掩阴郁之色。
到底今非昔比,彼此的年岁都长了,自那次不欢而散后,显然卫璠另有经历,又或是来之前乌格就叮嘱过他,他倒未说出什么不恰当的话。
“若是你想回来,还是可以回来的。”卫傅略有些感叹道。
太上皇临走前,还送了卫傅一个大礼。
他临走时留下了两张诏书,一张传位诏书,一张是恢復元丰帝帝号的诏书。
在那张诏书上,他大致说了些,诸如他不仁,我不能不义,我拿回皇位是为遵从皇考遗愿,如今仇已报气已消,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其实太上皇本不用留下这张诏书,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诏书中说的都是虚言,其根本目的不过是不想让卫傅这个继承人为难。
也是不想让卫傅立身不正。
须知做皇帝,最是讲究合法性和正统性。若是正统性遭到质疑,天下任何一个人都能打着匡扶正统的名号造反。
亲儿子之说,本就是虚妄,就算正武帝想认,恐怕卫傅也不会愿意,再来于黎皇后的清誉也有损。
嫁给小叔子,和丈夫没死就跟小叔子有一腿,是有很大区别的。
私底里的流言,与留下铁证在青史上留一笔,也有很大区别。
估计太上皇也考虑到怕卫傅当了皇帝后,恢復亲爹的帝号,哪怕不为父子情义,只为了自身的正统性?
不如先做在前头,也免得到时自己尴尬。
总之,太上皇给卫傅解决了一个很大的难题。
现在回归正题。
既然元丰帝的帝号被恢復,他的儿女自然可以恢復以前的身份,卫琦被封为亲王,就是在此事的基础上,结合他之前的军功,名正言顺拿了王号。
卫璠也是卫傅兄弟,他也是有资格的。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卫璠的脸色就阴了。
“你觉得我会接受?”卫璠紧捏着酒盏,“卫傅,我们兄弟一场,不食嗟来之食这话,我不是针对你。你明白意思,我不想多说。”
卫傅怎会不明白?
说白了卫璠并未放下心中仇恨,他也没资格劝卫璠放下仇恨,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卫璠之所以现在没能报仇,是碍于实力,碍于大势。
估计他也没想到正武帝会突然把皇位传给卫傅,所以他现在也应该很纠结。
其实时隔多年,回头再看往事。
正武帝夺位就是为了报夺位和夺妻之仇,他本身行径,站在他自己的立场并无错,却由于他的行为,导致牵连了许多无辜的人。
其中最无辜的,当属卫璠这些皇子以及那些嫔妃。
因为这场事,卫璠和卫兆的母妃死了,二人失去皇子身份,历经重重磨难,才重获新生。
如今让他们摒弃前嫌,回头再来当他们的皇子亲王,等于是让他们向仇人低头,吃仇人给的饭。
以二人的性格,在卫傅开口之前,他就知道此事不可能能成。
但他必须是要开这个口的。
他坐上这个位置,等于承了正武帝的恩。做人不能隻受好处,不受坏处,所以正武帝留下的烂摊子,他自然要收拾。
“那你以后有何打算?”
顿了顿,卫傅又道,“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希望你能考虑到大燕,考虑到百姓。”
卫璠冷冷一笑,又颇为烦躁道:“你能不能不用这些东西来绑架我?你把自己绑架了,放弃了去报復,现在能坐上这个位置,是你运气好,现在又来绑架我?”
卫傅不以为忤:“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
这句话不光是规劝,也是威胁。
若卫璠真不听劝,不顾黎民百姓要重燃战火,到时就别怪他不顾情面。
让卫璠回来,是他作为兄弟的善意,当善意过后,该宣示态度的时候,卫傅也不会客气。
看着卫傅清亮的眼睛,卫璠眼底光芒一阵闪烁。
他把酒盏中的一饮而尽,又重新给自己倒了一盏酒,拿在手里。
借着这机会,他似乎在思索什么。
“漠西内乱多年,又四处征战,元气大伤,乌格暂时没有跟大燕作对的意思,打算休养生息。”
所以才会派使者前来大燕,算是示好,也是表明态度。
“虽然汗国内有其他人蠢蠢欲动,但都不成气候,五年之内你应该不用担心。至于五年之后,我就不敢保证了。”
卫璠缓缓道:“我这趟回去后,打算西去,临着漠西的有几个小国和卫拉特有世仇,乌格愿意借我兵马去打下那几个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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