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情,今日初见,公孙策能对他说这么多,便已是待他不薄。当下也不愿强人所难,想到自己还要在开封府中住些时日,再慢慢想法子打听不迟,遂起身谢过,告辞离去。书房中,独剩包拯与公孙策二人。“大人,学生失言,惭愧。”公孙策自知说得有点多,愧道。包拯轻轻拍了拍他,安慰道:“我明白你的心情,当年萧逸何等风骨傲然,你虽然口中不说,但心里对他甚是推崇。此番见到故人有后,自然心中欢喜。当年那段公案,我也觉得疑点甚多,可惜无力查明,对于萧逸总觉有几分歉疚。”“大人也觉得当年萧逸是被人诬陷的?”包拯眉头深锁,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对了,这孩子双目不便,但看得出性格甚是倔强,我不想他陷在前尘往事之中,故而不愿你再说下去。”公孙策点点头:“学生明白。”“下次他再问起,你便与他说些关于他父亲的闲暇之事,案子的事就莫再提了。”“学生明白。”包拯未再说话,望着窗外喟然长叹。桂香浅浅,与屋内的茶香和在一起,宁静而温和。窗户半敞着,萧辰倚靠在床上,看似在休息,实则是在细细回忆着包拯、公孙策说得每一句话……他本以为提起萧逸之名,包拯与公孙策语气间定会难掩鄙夷嫌恶之意,他也早就做好了承受这种嫌恶的准备。他只是想,在这些见过爹爹的人身上,能够多知道一点关于爹爹的事情,无论好坏,都要比那些捕风捉影的江湖传言强。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敏感如他,却并未听出任何轻蔑的语气,反而是听到了他们言语间沉重的惋惜遗憾之意。也许,爹爹也许并没有那么坏?能让包拯和公孙策感到遗憾的的人,除了容貌之外,应该还有别的出众之处吧?公孙策说过,当年并未查明爹爹的动机,那么这个动机究竟会是什么?那封信、那封信……他须得知道那封信中到底写了什么才行。仿佛在一团混沌中看见了微弱的烛光,萧辰慢慢整理着自己的思路,然后合目睡去。接下来几日,倒也过得平静,他还到牢中探过小五李栩,得知小五一切尚好。而几次碰见公孙策,闲聊过几日,公孙策的口却紧了许多,关于当年案子只字不提,只扯些闲事来聊,或者岔开话题,问他双目为何失明,可有用药等等。便是如此,萧辰还是敏锐地从中得知了一些有用的事情。例如,他知道了当年爹爹的副将叫司马扬;爹爹还有一名自小跟着他的书童等等小事。这日,他自公孙策口中得知,朝廷三司使张大人催了好几次,让包大人快将李栩过堂,都被包大人硬是找借口回绝。这张大人竟然又找了皇上,让皇上来催促包大人,弄得包大人极为难办。而展昭与莫研久久未回,包拯十分担心他们能否顺利拿到证据。小师妹的安危,萧辰亦是放心不下,想了想,还是决定南下去寻他们。因料想包拯会因他目盲而阻拦,遂他并未告之包拯,而是自行离去。也合该他运气好,行到扬州之时,他在一家客栈打尖,正吃着,突然有一人扑过来,亲亲热热地扯他的袖子,差点连他挟的菜都飞了出去。“二哥哥!”声音脆生生的,透着甜意。是莫研,萧辰唇角微微上扬,这丫头没事就好。“你不是去京城了么?怎么又会在这里?”莫研奇道。萧辰却不答,反问她道:“你没和展昭在一起?”跟着莫研身后过来的人脚步声滞重,显然不是习武之人,他略加一听就能听出来。“嗯,他有事先走。”莫研拉过宁晋和白盈玉,“这是六斤,那是阿碧,眼下我和他们一起上京……这是我二师兄萧辰。”她所说的六斤、阿碧,是宁晋和白盈玉为了方便在路上起的别名。在她身旁那位穿着寻常百姓的粗布衣衫却仍掩不住一身贵气的便是宁晋,他身份为宁王,仁宗之弟;而那位纤弱清丽的少女白盈玉,就是在京城被杀的姑苏织造白宝震之女,她此番上京便是为了此案而来。萧辰自然不管他们是什么人,冷冷朝莫研道:“你又和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了?”“乱七八糟”——正欲上前见礼的白盈玉僵立在当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白宝震出事之前,她一直是个大家闺秀,深居简出,何尝听过人这样出言不逊。莫研是见惯萧辰这般模样的,陪笑道:“他们不是乱七八糟的人……我一时也说不清楚,待会我再和你说。”萧辰冷了张脸,不说话了。莫研冲宁晋和白盈玉招招手,示意他们在桌边坐下来。白盈玉倒也罢了,宁晋颇为不情愿,犹豫了半晌,方才侧身坐下。“你的手怎么了?”莫研托着手慢慢坐下,萧辰虽然看不见,但觉出不对。“脱臼了。”她无奈道。脱臼了居然也不吭声,萧辰本已冷若冰霜的脸又冻了一层,起身到莫研身边,扶上她的伤臂,用手托了一下,骨头已经复位。“痛就叫。”他淡淡道。“……不算很痛。”莫研龇牙咧嘴地忍着疼,随口道:“可惜展昭不在,上次他替阿碧接脚踝,一点都不痛。”萧辰打断她道:“胡说八道,好端端的姑娘家岂是随便让人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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