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听好了,发配的路线要经过汾水、洛水,而且听说以前便有性子烈的犯人投了水,水流湍急,尸首找都找不到……”这下,萧辰明白为何在白宝震墓前,莫研怎么会说出“干吗要寻死,就算要死,你也应该去投水,怎么会想到去撞石头呢?”这话来。当时他听着就奇怪,现在才明白原来这丫头早就想好替白盈玉脱身的法子。莫研犹在兴致勃勃说着:“……她往水里一跳,到时候只要我从水底把她捞上来……”“等一下,”萧辰微微挑眉,“以前有犯人投过水这事是谁告诉你的?”“是宁王殿下,当时展大人也在场,他也承认确是有过这种事。”“平白无故的,他们说这个做什么?”“说起押解路线的时候,顺口提到的。怎么,二哥哥,你怕他们怀疑?不会的,放心吧,加上白小姐今天这么一撞,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到时她投水的消息传来,不会有人疑心的。”萧辰自然没有莫研如此天真,但知道这消息竟然是宁晋和展昭故意透露给莫研,想来他们也是有心想帮白盈玉,只是碍于法理,故而假手莫研罢了。“二哥哥,你觉得如何?”莫研问道。“如此也好,我原想劫囚,但她日后难免受通辑,还得躲躲藏藏过日,倒不如假死一场,来得干净利落。”萧辰点头赞同。莫研惊喜道:“二哥哥,这么说,你原本也是打算救她的?”“一来,这大宋律法实在有不通之处,她爹爹之罪,与她有何相干;二来,她于我们山上有恩。于情于理,都不应袖手旁观。”“就是。”莫研笑嘻嘻地附和,“还是二哥哥你明白,我看你要是当官,准比包大人还强。”萧辰冷哼:“胡说!什么官不官的,我何时稀罕过。”莫研忙闭了嘴,转念又想到一事:“明日白小姐就要被押解往边塞了,我们也准备准备,跟在她后面一起走吧。”“急什么,再缓个两、三日不迟。”“可是……”她话未说完,就被萧辰敲了下脑袋,“你这毛躁性子何时才改得了?晚些走才不会被疑心,何况押送她的人都是走路,咱们骑马,一日便能赶上。”莫研挠挠耳根:“说的也是……那我得去找押解的差役,让他们路上千万不可欺负了白小姐。”她想到这点,又急急往外走。“回来!”萧辰喝道。莫研乖乖又转回来,探头:“二哥哥,你还有事?”“你去说不顶用,得让展昭去,吓吓他们才行。”他嘱咐道。“哦!”莫研快活应了,踢踢踏踏地脚步声远去。外面的日头明晃晃的,阳光穿过小小的铁栅栏落到牢房的地上,转瞬就变得毫无温度。白盈玉倦倦地缩在一角,头靠在墙上合目假寐。她知道明日便要启程往边塞而去,得走很长很长的路,生怕到时候走不动被差役打骂,现在不得不逼着自己多休息。爹爹终于是入土为安了,也算放下她心中一件大事。至于尚在姑苏家中的姨娘们,也不知她们是否已经得知消息,四散逃去,这实在也是非她所担心得了的。一只老鼠从她脚边吱吱窜过,她缩了缩脚,唇边浮起一丝涩然苦笑……一月前,自己尚住绣楼之上,锦衣玉食,样样事情自有丫鬟服侍得妥妥当当,那时又如何想得到今日的自己竟然是会在这阴气沉沉的牢房之中,当真是世事多变。正想着,突听见有脚步声,转头望去,原来是莫研拎着食盒,还挟着个包袱进来了。衙役拦住她,尽职地检查了食盒与包袱,见不过是些吃食和衣服鞋袜,便取了钥匙,开了白盈玉的牢房,让莫研进去。“多谢你,又给我送东西来。”白盈玉感激道,牢饭虽然不至于是馊饭,但自然比不上莫研带来的丰盛。莫研席地坐下,揭开食盒,一样一样端出来放到地上,笑道:“我带了两个大鸡腿,还有一大碗黄豆焖猪蹄,你明日要赶路,不吃饱可不行。……你快吃!”“嗯。”深知她说的有理,绝非客套话,白盈玉也不迟疑,用手撕下鸡腿肉,夹在馒头中,大口大口吃起来。她边吃着,莫研边把包袱解开:“这是路上换洗的衣服,还有鞋袜,我都多备了一套。”白盈玉方想谢她,却看见莫研指着鞋内冲她眨眨眼,疑惑道:“嗯?”见她不明白,莫研干脆把她的手拉过来,摁到鞋内,白盈玉立时感觉了到鞋垫下有件东西微微凸出……莫研朝她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才道:“这鞋子你收好了,路上肯定用得着。”白盈玉明白鞋中定有玄机,点了点头。“快吃吧,这猪蹄子还热着呢。”莫研朝她一笑,故意大声催促道,“凉了就不好吃了。”“嗯。”直到她费劲吃完,莫研收拾碗筷离去,她才复缩回衙役看不见的角落,取出方才的那只鞋来。手指拨开鞋垫,下面藏着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她展开来一看,顿时又是欢喜又是紧张。纸上写道,要她行至汾水时,佯作投河自尽,莫研自会在水中救她。这样一则免除流放之苦,二则此案牵扯甚大,她毕竟曾上堂作供,假死之后,也免得有人来寻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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