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楚辛道:“连总也是临时才起意的,这会儿送进去,刚好给他助兴。”保镖头子迟疑一下,说道:“东西给我,我送进去,你们回大厅去。”乔楚辛见对方防范意识到位,便上前几步,将托盘上的酒瓶和酒杯一并递过去。保镖将酒瓶翻来翻去地看,确认原封完好,连托盘一起接过来。另一名保镖打量了梁度好几眼,狐疑道:“今天晚会的服务生里有你吗?我怎么没印象有在大厅见过你……”梁度面不改色答:“我在大厅啊,帮忙送香槟和自助糕点来着。这位大哥我记得你拿了三次酒冻荔枝慕斯对吧,那个就是我补货的。”保镖“哦——”的拖了个长音,想起慕斯,就隐约觉得对他有点印象了,好像确实在大厅见过似的。他近前几步,伸手去拿梁度拎的袋子。梁度的一只手在袋子里,隔着布料扣动扳机。充压式注射弹在咫尺间命中目标,密封套滑动后移,倒刺牢牢扎入对方腹部,压缩气体推送出的麻醉药液经由针头进入体内,对方在三秒内直接失去知觉。麻醉枪发射时无声、无烟、无焰,梁度在这个保镖倒地前,借着对方身体的掩护,从对方肋下向后面的保镖开了第二枪。两人接连倒地,视线被乔楚辛故意挡住的保镖头目霍然反应过来,当即丢下托盘,伸手拔枪。乔楚辛眼疾手快,在他手指握住枪柄的同时,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腿上。保镖头目像被奔驰的汽车撞飞,向后砸在墙壁上——他的胫骨和腓骨同时断裂,尖锐骨茬从腿肚处戳穿皮肉冒出来,好似参差不齐的獠牙。他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就因后脑的撞击而瞬间昏厥。最后一名保镖的手枪子弹已出膛。比起赤手空拳的乔楚辛,他似乎觉得把枪械藏在袋里的梁度更危险与狡诈,故而打算先放倒这一个。乔楚辛的瞳孔猛地收缩——人类最快的拔枪速射速度是029秒,而这名保镖至少也达到了05秒,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快的射速,根本没人能躲得过!枪口喷射出的焰光烙在视网膜,他甚至来不及转头看梁度一眼,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拦下它!一张藏在外衣内袋里的手稿跃入乔楚辛的脑海,是他从拟世界之“锚”的图书馆里带出来的几张手稿其中之一。那是张牛顿的手稿。牛顿是个比达芬奇更爱记录的“笔记狂魔”,生前的手稿体量惊人,足足有八百六十多万字,纸张堆起来称能有一百磅重。他的手稿早已散布全球,而且比起物理学和数学,这位开启了现代理性之门的科学家,似乎对神学、哲学甚至炼金术更感兴趣,并亲笔写下了海量的研究心得。——没错,我们的牛顿大师,把自己的大部分心血都贡献给了神神道道的玄学,真正涉及科学的反倒没剩多少了。乔楚辛的旧书店里收藏的这张牛顿手稿,是少见的物理学笔记,一半文字,一半图形,在亲笔绘制的椭圆形轨道上,计算引力产生的影响。引力,乔楚辛想。引力可以改变物体的速度,而速度能够扭曲时间。
这个瞬间,世界仿佛按下了几百倍速的慢放键,他能看到弹头在空气中旋转着,劈开一条气浪似的弹道,擦过他的身旁,向着身后的男人缓慢飞去。乔楚辛伸出手指,沿着弹道虚虚地画了个椭圆形。手稿奏效了,子弹被一股无形的引力牵动,偏离了原本的轨道。这个过程在他的眼中持续了几秒,然而对他之外的人而言,却是用微秒都无法计算的极其短暂的时间。椭圆形的最后一段封口之后,乔楚辛垂下手指,心想:可以了。于是世界又恢复了正常的流速。那颗子弹擦着梁度的身体,射入了走廊对面的墙壁里。保镖一怔,似乎完全没料到,这么近的距离,明明是十拿十稳,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射偏了呢?!梁度的脸色丝毫未变,仿佛早就预料自己不会被子弹击中,稳稳地给了对方一枪麻醉针剂,撂倒最后一名守门保镖。然后他把目光移到乔楚辛身上,审视般盯着看。乔楚辛露出个标志性的无辜表情,甚至还朝他不明所以地摊了摊手。梁度转头,眯眼看墙壁上的弹孔。乔楚辛赶紧提醒他:“我们要抓紧时间了,梁总。就算你不担心被路过的人发现,也该担心担心房间里面的梅枚。”“担心她克服不了心理阴影,在连奕臣手里吃亏?”梁度问。“不,是担心她克制不了杀人冲动,把连奕臣直接炸成肉沫。炸烂的脑花可登陆不了拟世界。”乔楚辛说。梁度勾起嘴角,弯腰揪住两个保镖的衣襟提起来,说:“别干站着,开门,先把他们拖进去。” 第一根刺丝两人迅速将四个被麻醉的保镖拖进了门内,把门反锁上。门内说是休息室,其实更像个摄影棚,一间通往另一间,每间的室内布景和摆放道具都有着不同的主题,有的是医院病房,有的是学校教室。最深处的一个房间门掩着,门缝里透出粉红色灯光。粉红本是小女孩们喜欢的颜色,在此处却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色情气息。梁度和乔楚辛不禁皱起眉,快步走向那个房间。梅枚坐在一张从房间吊顶垂下来的秋千上,穿着白色连裤袜的两条小腿在半空中一晃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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