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玉秋端来一身雅致的青色丫鬟衣裳,恭敬地置于清岄榻前。“姑娘,这是少爷特意吩咐为您准备的。他说,今日您就要过去服侍了。”清岄接过衣裳,轻声道了句“多谢”。玉秋看在眼里,终于忍不住问道:“姑娘为何要应承做少爷的婢女呢?这……似乎不太合适吧?”清岄苦笑:“我欠了苏大人一个人情,暂且当一阵子婢女,也算是报答他的恩惠了。”玉秋闻言,脸上的表情更加复杂。她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可是姑娘,咱们苑子里的婢女多得是,何必劳烦你亲自服侍?少爷这样安排……”玉秋的话音戛然而止,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多了。她连忙垂下头道:“姑娘,玉秋多嘴了,你不要放在心上。时候不早了,我带你去少爷那边吧。”清岄随玉秋来到一间宽敞的主屋前。玉秋绕过垂花门,来到青砖绿瓦的后院之中。只见,苏锦云一身黑衣,负手而立,出剑似电,疾冲而上。只听“嗤嗤”数声,木桩上已多出几道深可见骨的剑痕。他收剑后撤,屈膝一个扫堂腿,竟将木桩横腰截断。木屑四溅,苏锦云身形纹丝不动,黑发飞扬,如同一面黑缎披风。周围三两个的仆人呆看着少爷练剑,手里的活儿都忘记了。清岄在一旁默然凝望苏锦云,只见他身披黑衣,勾勒出清瘦而结实的身段,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凌厉而不失风雅。这还是清岄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打量苏锦云。先前她总是将他视作高高在上的官员,总觉得他应该比她年纪大上好几岁。而此刻,当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脸庞上,竟惊觉他非常年轻,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与自己年岁相仿。苏锦云停下剑式,负手而立,朝清岄投去一瞥。他唇角一翘,悠悠开口:盯着我发什么呆?清岄心头一跳,慌忙低下头去。苏锦云细瞧她那身青色的丫鬟装,嗯了声:“穿着倒也合身。过来,伺候我早膳。”说罢,旋身迈向主卧。侍奉少爷用膳,清岄竟不知该如何着手,心下迷茫,脚下也不由得踌躇起来。玉秋见她呆立原地的模样,会心一笑,悄声说道:“别紧张,跟着少爷进去就是了。”清岄只好上前,跟随着进入室内。跨门而入,只见房间布置简约雅致,墙上挂着几幅水墨山水画,笔法飘逸,意境空灵。
一张雕花檀木屏风隔出一方静谧天地。顺着屏风望去,但见床幔低垂,床边一座青铜鼎炉,袅袅青烟,散发出沉静雅韵的檀香。清岄打量着四周,发现桌案上摆放着一只楠木食盒。“愣着做什么?”苏锦云落座桌前,指尖轻叩桌面,“第一天学做丫鬟,还不习惯吗?”清岄颔首道:“少爷的要求,清岄会记下了。不过少爷也要明白,我只是个暂时来此处的,可不是一辈子的丫鬟。”苏锦云眯起眼瞧她:“你在提醒我,你不会对我卑躬屈膝?”清岄道:“我尽力去做好一个丫鬟的本分。”“丫鬟的本分啊,那多着呢。”苏锦云细数给她听,“吃穿住行,暖被窝,你每样都要做好。”暖被窝……清岄脸蹭地通红,难为情地垂下头:“丫鬟为何要做这事……”“天气那么冷,不要给爷暖会床吗?”苏锦云嘴角噙着一丝坏笑,“你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清岄面颊红得更厉害了,嗫嚅着唇说:“没有……”苏锦云再也忍不住,一个没绷住,039;噗039;地笑出声来。清岄听到他的笑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恼恨地咬了咬下唇,这位少爷这般会戏弄,她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她定了定神,缓缓踱步到桌前,打开食盒,拿出温热的玉羹五谷粥,两样精致的小菜,还有饭后水果。这还是她第一次伺候人用膳,难免有些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把粥盛满给他。苏锦云一边享用着美食,一边含笑打量着清岄的一举一动。她虽然生疏,但那认真专注的模样却实在秀色可餐。清岄素来清晨尚未进食,适才又被匆匆唤来伺候,此时已是饥肠辘辘,瞧着苏锦云进食,不禁口中生津。她连忙侧首,试图转移注意,心下暗叹当侍女实在辛苦。不想这一细微举动却逃不过苏锦云的眼睛。他抬眸凝视她的侧影,沉声问道:“你这是饿了?”清岄被拆穿心事,面上一阵灼热。想起那玉秋对主子的恭谨态度,她连忙垂首道:“奴婢不饿,不会扰了少爷用膳。”苏锦云敛起星目,似对她的回答颇感无趣。他哼了声,兀自放下勺子,朝清岄扬眉:“既然如此,那你来喂我。”清岄怀疑听错,犹豫道:“少爷,您是要我喂食?”“方才不是言之凿凿要做好侍女吗?这点小事都办不到?”苏锦云启唇一笑,语调虽然不高,却隐含不容置疑的威严,“过来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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