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景用刀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割下一个布条,蘸着几滴水,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拭伤口。骆峥眉心深皱,疼得浑身一抖。陶景用手拭掉他额上的汗珠:“疼就叫出来。”骆峥没说话,他闭了闭眼,眼皮上皱出一道深褶。陶景别开目光,加快手上的动作。反正都是疼,他动作快一点,他还能少疼一会儿。清理完伤口,最重要的事情来了,他得把那颗牙取出来。然而这里条件简陋,他没有镊子,只有刀。陶景心一横:“俞珊,按着点你骆大哥。”俞珊看见那把刀,一下子用手捂住嘴。她明白了陶景要做什么,用刀将那颗蛇牙生生剜出来,她不敢想象那该有多疼。陶景看着骆峥,男人闭着眼睛,后背靠在柱子上,额头上有青筋显露,浓黑而英挺的眉此刻皱成一团。陶景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骆峥,等我们走出沙漠,我请你吃饭吧。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菜?我知道有一家馆子”他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可话还没说完,却已被他识破。他睁开眼,看着陶景,嘴角艰难地牵起一点笑意:“别费心思了,没用的。来吧,我撑得住。”陶景抿了抿唇。他狠下心拿起刀,看准了伤口,扎了下去。“呃”极力隐忍的痛哼冲破喉咙,骆峥额头上有青筋暴起,疼得浑身痉挛。俞珊死命地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动,陶景眼眶发红。他咬了咬牙,手下动作更加利落。终于,蛇牙被剜了出来。陶景从衣服上扯下布条,勉强当做是纱布,小心地将伤口包住。紧绷的身体骤然泻力,骆峥身子一软,竟然歪倒向一旁。陶景心里一惊,用自己的身子擎住他。男人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传来,他抱着他,能感受得到他的身子在微微发抖。骆峥闭着眼,不知是不是昏睡过去了,陶景轻轻拍着他的背,脑海里蓦地回想起两人在上一个世界的画面。那时原主有腿疾,他睡在地上,夜晚寒凉,他也是疼得浑身发抖。是骆峥把他抱上床,给他盖上被子,为他关窗。一直以来,这个男人都这么强大,好像无所不能。不论是面临什么样的危险,他都能够化险为夷。他救过他无数次,都丝毫没有怨言。可是知道今天,他躺在他的怀里,疼得几近昏迷,他才发现。这个男人,也会这么脆弱。陶景心中暗想,这一次,轮到他来保护他了。夜已深,俞珊已经睡过去了。吴群自从被蛇吓晕后,便一直没有醒过来。
陶景就这么靠坐在石柱前,怀中躺着昏迷的骆峥。陶景摩挲着他的后背,将自己的身体紧贴着他。沙漠昼夜温差大,虽然白天温度高,可夜晚却十分寒凉。而人受伤之后,正是身子最虚弱的时候。他怕他受凉,如果再发烧了,伤口感染,他们手里还没有药,情况便会十分危险。然而即便是在深眠中,怀中的人却睡的极不安稳。骆峥眉心身蹙着,身子时不时地发抖。鬼使神差地,陶景微微低下头,用嘴唇轻轻触了触男人的眉心。然而就在他的嘴唇将要离开时,怀中人突然睁开了眼睛。陶景:“”“那个,你醒了”他别过脸去,没话找话。“嗯。”骆峥低低应了一声,只是那黑亮的眸子中,隐约有笑意。陶景:“你醒了就好。”然而骆峥并不回话,只是这样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陶景:“”不要再看下去了,他要招架不住了。骆峥嗓音低低地,带着点蛊惑的意味:“你刚才在干嘛?”陶景:“”明知故问。“嗯?”没想到怀中的男人忽然耍起了无赖,逮着个问题不依不饶的。陶景:“你脸上有个蚊子,我想把他赶走。”“”男人唇角一勾,笑得意味不明:“赶蚊子,用嘴?”陶景脸快红到耳根了。“亲你,行了吧。”陶景艰难地从嗓子眼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很低,低到连自己都快要听不见。可某人还是如此轻易地就捕捉到了。陶景窘得不行,本来想说你醒了就起来吧,没想到骆峥头忽然一抬,嘴唇轻轻碰在了他的下巴上。“我也是。”他说。怔愣之后,陶景哭笑不得。从前这么成熟稳重的一个人,怎么现在看来像是连幼儿园都还没毕业呢。不过那个一触即离的吻,仿佛冬日里的篝火,能够驱散人心中的寒意。一整天下来被生存额难题所折磨,被群蛇围攻时的痛苦,一下子显得没那么令人难以忍受了。空气一时间安静下来,两个人相互对视,可谁都没说话。良久,骆峥轻轻开口:“让你担心了。”陶景撇了撇嘴:“嗯,你确实让我担心了。”骆峥笑了。陶景用手不轻不重地戳了戳他脑门儿:“我可没跟你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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