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宜。
他瞥了眼书架上的绿色玻璃瓶,不记得自己怎么把它放回原位的。
他裹着浴巾在沙发上缓着,喝光了一杯裴映倒给他的温水。
将水杯放回茶几上,起身,回到客卧,穿上衣服。
裴映像个没事儿人,表情平静地看了看他,继续背对着他整理书架。
施斐然衣冠整齐地坐回沙发上:“莫琳是你叫走的?”
裴映一边用眼镜布擦拭玻璃瓶,一边回答道:“我只是跟莫先生提及,留学时和他女儿相识。”
施斐然注视着裴映手中的绿色玻璃瓶,想起那幅让裴映名声大噪的《斐然》。
——现在已经进入国际知名美术馆成为收藏品的画。
那并不是裴映想象中的他,他终于想起了那是哪一天,哪个时刻。
离学校不远的广场,当地人在跳弗拉明戈,他跟着蹭音乐蹭舞。
音乐停止,广场上的人群刚散,他冲进一家面包店,空调唰地吹凉满身的汗,挂在门上的风铃声荡漾,裴映被风铃声唤得回了头,看到他。
店员装好蜗牛面包,递向裴映,裴映接过面包,打开自己的钱包皱了皱眉,最后又将面包还给店员,只要了一杯免费的水。
施斐然买下了那个蜗牛面包。
路过裴映的桌子,将它放在裴映面前。
他看见裴映胸口的校徽,不等对方开口拒绝,便直接坐在裴映旁边:“我认识你,我们一起上过课。”
裴映终于舍得放下那个绿色玻璃瓶。
七年前,裴映第一次办个人画展时,根本已经收到他送去的玫瑰。
施斐然低下头,留意到自己微微发颤的手,攥了攥拳,舒展手指。
他久久地盯着裴映,直到对方停下整理收藏品,走到他旁边,坐下来,也侧过头看他。
“可以亲我吗?”裴映用近乎小心翼翼的语气问。
他转过头,看裴映。
裴映没动,坐的位置也不算离他特别近,和他第一次坐在裴映身边的距离相似。
他观察着裴映的脸,那双眼睛里有水一样盈盈发亮的微光。
“我第一次见你那天,你真的穷到买不起一个面包吗?”施斐然问。
裴映动了动嘴唇,最终垂下眼,将头也转过去,望向茶几上的水杯:“没有。”
“我只是想认识你。我见过你喂学校里的流浪猫,所以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买那个面包。你有钱,又见不得别人可怜……”
裴映没能把话说话,施斐然扑过去,卡着裴映的脖子将他推在沙发上。
裴映咳了几声,伸手去掰他的手,接触到裴映的手指的瞬间,他忽地条件反射地松开手。
——他怕伤到裴映的手。
他怕伤到这个时代最优秀的画家的手。
刚认识时,裴映总是穿着洗到松垮但整洁的衣服。于是后来他买了很多适合裴映的衣服,半强迫地逼着裴映穿上。
可能这也是假的。
眼睛传来涩痛感,他一秒钟也不想在这间工作室里待。
他起身,抓起上衣架的大衣,夺门而出。
裴映欺骗他,心安理得地花他的钱,拿了他的名字去睡莫琳,借着他的关系攀上头部画廊,最后一脚踹开他远走异国他乡。
这都没问题,施斐然想的通。
他只是想不通,裴映现在是想干什么?
裴映现在最想干的事是追出去。
追出去却说不出实话,他在工作室里踱步,面无表情地死盯着门。
其实是真的。
他那时真的穷到买不起一个蜗牛面包。
可是他不能告诉施斐然。
倒不是因为什么可笑的自尊。
他父母双亡,叔叔婶婶收养了他,遇见施斐然那天,他已经被家里切断经济来源一年了。
他不想施斐然继续问,他为什么会被家里切断经济来源。
裴映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等到情绪基本沉淀,他起身走到冰箱面前,打开冰箱门,掏出一个蜗牛面包。
敲门声在这时响起,他愣了愣,将蜗牛面包放回冰箱原位,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门口开门。
“斐……”
不是施斐然。
门外的女人让他的胃里本能地开始绞痛。
“我忽然想起来,还没来过你的工作室呢。”莫琳推开门板,径直走进来,参观一样到处巡视。
莫琳走到书架旁边,放慢脚步,手指在那些价值不菲的原版书书脊上一一划过。
“我只要跟他说我失恋,我被出轨,再哭一场,斐然就哪里都去不了。”
顿了顿,她又说:“其实也没错,我有点无聊,想结束这段关系,因为家里面有合作不方便撕破脸,所以我雇了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
她停下脚步,转过来面向裴映:“你为什么回国?”
裴映:“因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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