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当着他们的面儿拆礼盒,打开盖子。
盯着盒里放置的画,迟了些,看向裴映开口问:“这是九年前,你那幅成名作?”
“是。”裴映垂下眼,膝盖弯折,跪在地上。
他跪直,然后抬头仰视施鸿:“我们在您面前什么也不是,希望您能放过斐然。”顿了顿,补充道,“我什么都愿意做。”
施鸿没有马上回答。
他端起茶杯,小啄一口,视线慢慢挪动过来,投在裴映身上。
片刻后,又看向施斐然。
施斐然没有移开视线,他咬了咬牙,低下来跪在裴映身旁:“我有用,爸,我的广告公司能帮您一点小忙,求您别拿这事儿吓唬妈,我妈心脏不好,她受不了……”
说着说着,他听见自己哽咽的声音。
他抬起手,擦掉脸上不停流下的眼泪。
“你这孩子。”施鸿终于开了口,“昨天啊,看你发病我就后悔了,就算你不抢,我也会让小谭把喷剂还给你。”
“跪着干什么,”施鸿扶着桌角站起来,先扶起了裴映,“你是我儿子的人,那我们也是一家人,你是画家,偶尔送两幅放我的收藏室,让我充充门面。”
“一定。”裴映回答,“那些参展完的画,我想办法收回来送到您这里。”
施鸿笑了笑,又看向施斐然:“你妈那边你放心,我晚上就去看她,我不会怪她,她那时候还是个小丫头,错就错了,有什么不能原谅的。”
施斐然和裴映走到院里停车位。
上车,回市区。
施斐然推掉了一整天的工作,裴映亦是如此。
他们两个窝在桃源里的家,喝了两杯咖啡,而后分享同一支雪茄,像当初在学校宿舍里那样。
事实就是,施斐然心里某个隐秘的位置了解裴映真正能为他做的事。
没有裴映,他永远不敢。
也只有裴映能地接受他的全部。
他有时候想,哪怕无关爱情,他也需要裴映成为他的伴侣。
金渐层满屋子遛弯儿。
已经两小时没见着它了,施斐然有些担心,从玻璃缸里挑起一条肥硕的白色毛毛虫放在虎口。
毛毛虫还没开始爬。
金渐层像闪电一样飕地跳到桌子上,叼走那只虫,当着他的面儿将虫子咽肚。
一点儿也不护食,连背对他的动作也没有。
施斐然看着它笑起来。
他觉得蜥蜴吃东西的样子很优雅,从来不会将虫子撕碎,都是一整只吞下去。
金渐层吃完虫,突然转了个方向,头颅侧向桌上亮起的手机。
——静音状态的手机显示着来电人:李蕊。
施鸿的妻子。
裴映在这时牵过他的手,低头亲吻他的指节。
施斐然明白这是来自于裴映的安抚,他抬起手,嘴唇覆在指节,亲吻了裴映的吻。
然后点下手机上绿色接通按键。
“你父亲出事了。”李蕊说。
李蕊那口一向悦耳的普通话,此刻让施斐然悬着的心悬到更高的位置。
“他怎么样?是哮喘发作?”施斐然急切地问,“你们在哪个医院?”
“我发现的时候,他就……已经去世了。”李蕊说。
施斐然抓紧手机笑起来,笑得前仰后翻,但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裴映开的车。
因为施斐然还需要酝酿情绪,怕走神出事故。
那栋小院里,警车和救护车都在,把院子占得满满当当。
裴映只好把车停在路边。
施斐然坐在副驾驶上,解开安全带,朝裴映做了个手势:“我缓一下。”
他低头闭上眼,用三秒钟的时间——泪流满面。
趁着眼泪没干,推开车门,跑进院子。
警察与救护人员基本都挤在施鸿的收藏室里。
人太多,施斐然快速环视一圈:在这栋房子里出现过的那个唐装男人不在;另一方面,施鸿的私人医生在场。
李蕊没有哭,抬起手伸向他。
施斐然急忙接住李蕊伸来的手。
常年礼佛的手上有一股檀香气味,缓缓钻入他鼻腔。
“你父亲在收藏室里哮喘发作。”李蕊轻轻道。
一名年轻警察在这时站过来。
李蕊看了看警察,继续对施斐然道:“我在佛堂,收藏室离佛堂太远,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最近换季,”私人医生将话接过去,“老先生本来一到换季哮喘就加重,我让他住一个月的院调养调养,他不听!老先生没来得及拿哮喘药,明明就在他口袋里啊!”
“收藏室就在楼上,你没听见声音?”年轻警察质问李蕊。
李蕊摇摇头,声音虚弱的只剩气声:“对不起,我耳朵不好,诵经播得太大声了。”
那警察还想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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