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那端传来细细的颤抖,秦淮握紧了爱丽丝的手,示意她不要冲动,随后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说:“你先出去一会,等一下我带你出去。”“可是……”爱丽丝迟疑着,摇了摇头,“不,您不需要为了我做到这个地步,我……”“没事,出去。”艾唯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的交流,直到爱丽丝一步三回头地出了书房,门关上后,秦淮垂头,缓缓深呼吸,抬头看向她:“这取决于您需要我做什么,小姐。”艾唯用指节抵着下巴,看起来有些讶异:“什么都可以?”“……是的。”“哪怕我会随时要求你付出些什么——当然,这在你的承受范围之内。你不能拒绝,这就相当于预知了一样珍贵且未知的东西,只是为了救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女孩。你确定吗?” 夜与光“是的,我确定。”书房的冷气开得并不是很足,秦淮将披肩脱下搭在一旁,内里连衣裙是高领,露出的短短一截脖颈上粘着几根汗湿的发丝。艾唯笑了一声,放松地靠回椅背上,看上去有些不解:“为了一个陌生人,做到这种地步也可以吗?”秦淮沉默不语。见她如此坚决,艾唯无奈地摊了摊手:“好吧,我知道了。”秦淮抬头看着她:“所以?”“所以,我会帮你这个忙。”艾唯起身缓缓走到她面前,撑着她的椅背将她挡在椅子里,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至于回报,需要的时候我会去找你——记住,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之前的那个,我不是已经还给你了吗?”秦淮用食指点了点她的胸口,仰头轻声说,“在这里。”艾唯随着她手指的动作,低头看向她衣领包裹下的锁骨。那里应该有一个没来得及消退的痕迹,是她留下的。“你已经打着我的旗号做了不少好事。”她给秦淮撩开那几根发丝,“你总是这样表里不一——当局者迷,秦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如果这会是您感到困扰,我现在向您道歉。”秦淮将她的手按住,贴着自己的颈侧,直视她的眼睛,“我也要劝您小心。小心有朝一日用自己的傲慢害死自己。”对方的呼吸近在咫尺,交缠的气息紧张又暧昧。静谧的空气中,艾唯回握住了她的手,问:“今晚有安排吗?”“您问这个,是为了您索要的‘回报’吗?”秦淮反问道。
“不,是个更私人的问题。”“既然这样,我是可以拒绝的。”秦淮垂下眼,笑着摇了摇头,“陈生在卢港的这几天,每晚都有酒席,所以——我晚上会很忙。”“你今晚要去见陈生?”艾唯眉梢微挑,“他在我这里,可不是区长之位的最佳人选。”“您这话我听不懂。对选举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民心,难道不是吗?”秦淮顿了顿,语气染上了一丝讶异,“还是说,您这是在吃醋?”艾唯笑了起来,她松开手,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书桌后:“就当我是在吃醋吧。既然你晚上没有空,那我们回见。”秦淮正要起身,艾唯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叫住了她:“等一下。那个孩子叫——爱丽丝,对吗?”“是的,小姐。”“好。”艾唯微笑着点了点头,“请她进来。我又几句话,想单独与她谈谈。”……“这幅画出自帝国有名的画家白玉,五十年前在卢港出生并长大,几年前回到家乡,将这幅画赠与教堂……”教堂曲折的楼梯尽头悬挂着一幅画。它是一副乌列女神像。在金黄色的教堂之中,女神面带悲悯慈爱的笑容,低头看向她的子民,她沐浴在柔和的圣光之中,温和又美丽。秦淮心不在焉地听着向导的介绍——午饭后,她陪同陈生与他的几个朋友参观当地的教堂。这些人似乎与她一样兴致缺缺,捐完款后的参观只是一个过场,他们真正感兴趣的主场,只有夜里的酒席。艾唯小姐解决问题的效率极高,午饭前伯特打电话告诉秦淮,爱丽丝已经自由了,从此陈生不会对她怎样,而且他看上去并没有丝毫不愉快——这桩交易顺利完成了一半,但关于想让她做些什么,艾唯只字未提。这样的欠债是危险的,秦淮对此心知肚明,她却并没有感到后悔——她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无外乎就是性命。就算将它交给艾唯,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这趟无聊的参观持续了整整一下午,回到西维特中定好的包厢里,一行人都有些疲惫。秦淮点了酒菜,乖顺地贴在陈生身边,给他倒了一杯酒——对待陈生,直接将他推下政坛远不如控制住有用,等到榨干他剩余的价值,她们握在手上的把柄可以轻松让他滚蛋。“秦小姐真是体贴。”陈生大笑着搂过她的肩膀,就着她的手喝光了那杯酒,招手叫来服务生,用几样不同的烈酒将她的酒杯倒满,“来,外面天气这么热,秦小姐陪着我,辛苦了。”“瞧您,能与您结缘,是我的荣幸。”秦淮带着点笑意,朝他举起酒杯示意,然后面不改色地仰头灌了下去。这些人喜欢向陪酒姑娘们灌酒,将各种烈酒混合在一起,猥琐地笑着,看她们无助呛咳的样子。就算是秦淮,第一口也险些没咽下去——冰凉的液体沿着食管流下,苦涩与辛辣紧随其后,从嘴唇一路烧到胃里。她在众人的哄笑与称赞声中向陈生展示自己空空如也的酒杯,一咬舌尖,生生将几声呛咳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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