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子落,已定胜负。看着似是纵横杂乱,却又排布有序的棋盘上,可见出对弈的双方是怎么一个的心性,徐徐而行,不见慌忙之状。这两个一直都是个能沉的住性子的人,毫不轻易透露出下一步会走什么样的棋,旁观者这么一瞧,只觉得剑指偏锋,诡譎莫测。身穿黑色暗纹,以金线绣出五爪金龙腾云而起的男人,将视线落在棋盘又看了一眼戴上面具的男子,目光竟有些晦暗不明。虽然看似是他赢了此局,但实则不过是被对面的这个男人给让了半子。他叹了口气,明明棋艺就在自己之上,却还要在自己面前藏拙,是将自己当成了那洪水猛兽避之而不及了?「依你实力,不该输这半子。」他沉声言道:「你明知我不是那样不容人的性子。」那人依旧淡然一笑,宛若是不在乎面前君主的评价:「君上,人言可畏,臣虽知您心性,但不得不防。」望着这个人,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是啊,人言可畏。眼前这个人千年以来,可谓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就是因为人言可畏这四个字。可惜,无论他怎么做,朝野上下皆是仍对他有疑心。但说好听是如此,说难听些便是眼前这位可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勾魂使夺了他们这些人的名和利。他沉默良久的模样,让勾魂使又是轻然笑道,「君上,不如再来一局,这次臣绝不相让。」冥王却是摆了摆手,自他想清楚这个人定是故意让他之后,已经提不起兴致:「不下了,你每回都嘴上说着不让,到最后还不是又让了我半子?」他控诉勾魂使的无良作风,却没真生他的气。他只是觉得眼前这个人太过于小心翼翼了,连他们这样私底下的对弈都要躲着旁人的间言碎语,实在太累了些。勾魂使只得无奈地整理起棋盘上的棋子,他边低着头将棋子收到棋篓里,边严肃了声调,问出了他前不久才说过的问题:「君上,许长老勾结阳间之人而伤及无辜,此罪不轻,您觉得该如何做才好?」「你心里明有决断,还来问我?」冥王目光悠悠地看着徐昇凌未有停下的动作,但他依旧是那副跟徐昇凌一模一样的轻松,甚至有着些许的慵懒之态。他敲了敲桌面,引起徐昇凌的注目:「该怎么办便怎么办,你不必顾忌我,我也忍他许久,不想再忍了。」「到底是您的舅父。」他只是道出事实。他怎么不知道君上忍他许久,不过是因为甥舅关係使然,才会有冥王几次三番的隐忍着不动怒,和他一直退避锋芒的情景出现。但若真要说功高震主,实则也有许敬源的一笔。当初三王夺嫡之时,许敬源可是出了不少的力,若非许敬源在背后出谋划策,冥王不可能有那实力与另馀二王相抗的能力。勾魂使虽说功劳不小,但许敬源的功可不在勾魂使之下。只是两者出身奠定了勾魂使必然要低许敬源一头。可谁知道,勾魂使除了被册封外,还得了一个可与冥王平起平坐之权,这让许敬源如何能不羡慕?自此,许敬源便开始处处与勾魂使不对付,凡事都要与勾魂使作对,而勾魂使也不与其争辩,一退再退,越加沉默低调,渐渐退出眾人的注视。若非近日许敬源又闹起来,估计除了四方勾魂官之首,已然无人再记起离开地府百年之久的勾魂使这个人了。他想许久,自己到底是怎么忍到今日的?一再干预,不达目的不罢休。若提到什么目的,地府眾人皆是心里有数,根本不必多说太多,他更是看在眼里。无论换做哪个君主,哪里能忍得了自己的臣下隔三差五的就要自己动其他股肱之臣,这不是纯属有病的作法吗?他可不是什么听信谗言的昏君,但许敬源在他看来越来越像是个奸臣了。从千年前夺下皇位以来,他也仔细探过这些个功臣的作为,唯有许敬源与许家从各处打压勾魂使,颇有结党营私的做派。他这个舅父,仗着自己是功臣又是君主之舅,便肆意妄为。打压其他有功臣子也就罢了,如今更是胆大胡闹,竟是隐隐有着要挟他这个冥王以令其他大臣之意。他沉下脸色,冷哼一声,「他都不当我是他的外甥,我何须当他是我舅父?若真要论,你我为君,他为臣,竟胆敢如此,治他一个藐视皇权,大不敬之罪都是轻的。」徐昇凌收好两色棋子,亦是沉声劝道,「但君上,牵一发而动全身,还有不少是被胁迫的好人。」不是他突发好心要保下那些人,若真的要扯,还真能牵扯出不少的人,且论罪下来,这地府还真没什么人可以用了。像是长老院的人,除了沉长老一个,其馀之徒皆是听命于许敬源的,再比方说各处的勾魂官,除了东城和西城这两方早就被自己收服外,南城和北城都不是他的势力,而是许敬源的。如今地府虽说皇权仍在冥王手中,可是朝野上下到底还是四分五裂,各有拥护者,三王之争至今虽是冥王胜出,但其馀二王,各自仍有其党派,心是否已然归顺,未能知晓。当初从龙有功的大臣里,已然演变成两大派系,主张杀他和主张留他的各执一词,吵得热火朝天,而自己这个当事人却是什么表示也没有。但其实不是他没任何意见,而是他已经上书冥王请求轮回,可是冥王不愿放他离开,还封一官职给他,他能怎么办?他只能默然,最终看着两派的争执不发一语,直至今日。可是从头到尾也只有徐应硕这个勾魂使看得清楚,若他真的有要杀功臣之意,恐怕,要杀的就不会仅有徐应硕,而是还有以许敬源为首的这些人了。许敬源从头到尾都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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