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出了水贼那件事,官署还担心百姓们不敢出门,特地命人打着锣鼓走街串巷地告诉大家六月十九日可以结伴前往观音香市游玩。魏钦望着她黑白分明,灿烂明亮的眼眸,正欲开口,就见她歪歪地倒在了榻上。原来是起了风,她又全身放松,手臂软绵绵地支在榻上的紫檀小几上,随着画舫摇晃,也跟着滑稽的东倒西歪。“困了?”她清晰地听到魏钦嘲讽的声音。明黛挣扎着坐好了,瞧见魏钦明显带着笑意的眼眸,气得要命。更让人生气的是他补了一句:“你更热闹。”她热闹?明黛震惊地看他,再也不想和他说话了:“我来是想好好谢谢魏郎大发善心,愿意带我出门,不过两岸风光好,魏郎还是好生赏风景吧!”明黛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听人说过她热闹,她热闹是什么意思?总之是不怀好意。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明黛憋着气,不敢太过放肆彻底得罪他,她相信,他真的会把她丢下船的!明黛气呼呼地回到她方才的位置,她还是想着自己的事情吧!她这会儿心中开始忐忑,她不知道她想的法子管不管用,要是甄明珠已经在意那些东西了呢?画舫最终停靠在莲花桥码头边上。岸边乌泱泱的全是人,魏钦皱眉看着明黛:“你找得到你要找的人吗?”这是自然,从她有记忆以来甄家雷打不动的在观音诞辰,成道日,出家日都会来观音山上香,明黛点点头:“两个时辰后我就回来!”说完她便戴好帷帽匆匆下了船。“大爷,瞧,是甄家的船!”魏钦隔着窗,望着明黛的小小的身影从他眼皮底下消失,淹没在人群中,手指微微一动,直到听到他身后传来浦真的声音才回神。魏钦掀开垂帘走出船舱,一个更大些的画舫停在不远处,甄家的女眷在仆妇的搀扶下一一下了船。锣鸣震天,幡幢飘舞,善男信女吟诵的朝山曲萦绕在山寺之上,香客虔诚地跪拜在宁静慈悲的观音像莲花座下,甄明珠将手中的立香恭敬地插入香鼎中,绕过观音像自圆通宝殿后门走出。甄明珠动作稍慢些,她的丫鬟寒英告诉她甄母应太太往山房中歇息了。她应声前去与应太太汇合。甄明珠挽着小盘髻戴牡丹青玉冠另有几只珍珠插梳,身着印金白罗抹胸外披梅花纹纱罗窄袖衫,腰间系着花草纹褶裙,行走间白玉环佩绦带轻轻晃动,端得温柔娴静大家闺秀的气质,她和应太太长得十分相像,只是应太太眸光更加精明。应太太总是觉得她打扮的十分朴素,她示意甄明珠坐到自己身侧,手指抚着额前的碎发:“还是明家小门小户的,没将你养好。”应太太当然不会将明远一个小小的教谕放在眼里。甄明珠面色不变,只是笑着靠到应太太肩头,应太太长叶金耳坠镶挂的宝石碰到她的额角,留下冰凉的触感,她微微偏头,柔声说:“今日来给菩萨上香,自然要穿的素净一些,以免惊扰菩萨。”“有这个说法吗?”应太太不以为意,只说,“下个月去裴老爷生辰时一定要打扮得华贵些。”“到了那天,你听我的就是。”她又说。甄明珠红着脸点头。“这次定能敲定你们的婚事。”应太太笑容满面。甄明珠害羞着不说话,余光扫到本该候在门外的寒英悄声进了屋,她略一思索,对着应太太撒娇:“阿娘,听说今年天池的莲花已经开了,您要过去看看吗?”应太太对赏花草一向是不感兴趣的,她说:“你让丫鬟陪你去吧,等会儿陈太太要来。”陈太太家中也是做有关盐务的生意。甄明珠道:“那我早些回来陪阿娘和陈太太说话。”应太太对她的乖巧满意的不得了。“要是明黛那丫头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应家表兄怎么就万般不得她的心意了?我们甄家养她十几年,她竟如此任性不知好歹,这回定要她在外头狠狠吃顿苦头,让她长长记性。”应太太对明黛的叛逆仍十分恼火。甄明珠走出房门,舒了一口气,看向寒英。寒英神色怪异,等离房门远了,才小声说:“明黛小姐找您。”明黛?甄明珠愣住了:“她怎么来了,她现在何处?”明黛将甄明珠约在迷楼,迷楼中藏有大量佛经,甄明珠绕过层层书架,终于在二楼回廊中寻到明黛的踪影。她凭栏而坐,任由绿裙洒在脚下,阳光透过轩窗在她身上映下斑驳的窗纹,她手掌托着下巴,细白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自己的面颊,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她看着其实有些纤瘦,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那儿,四周的喧嚣好似都与她无关。甄明珠敛神,让寒英等在原地,独自走到明黛身旁。身后投来一片阴影,明黛回头看,眼睛一亮:“你来啦。”她提着裙子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地方。
甄明珠坐下后问她:“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吗?”她们之间并不需要特别的寒暄。“我想问你,明家宅子里西厢房的东西你还要吗?”明黛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她,期待着甄明珠的反应。但明黛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失态。自她认识甄明珠以来,她从来都好像没有脾气一样,情绪很稳定,语气永远柔和,这是她第一见她情绪起伏这般激动。甄明珠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腕着急得说:“你想做什么?”“我,我要卖了那些东西!”明黛皱着眉,使劲儿挣脱她的桎梏,语气坚定!甄明珠大抵也察觉到自己此刻有事分寸,可是她是明黛。甄明珠心中难安,严肃地看着她:“明黛你!你身上百衣阁的衣服哪里来的?你是不是已经将家里的东西变卖掉了?”“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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