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崎点点头道:“道理我都懂,可许大人打算怎么灭掉郑芝龙?据我所知,郑芝龙要嘛在澎湖,要嘛就在大员岛上,而福建这边似乎还没有足够的水面武装力量去进攻这么远的地方。”
“宁先生所言甚是,所以老夫现在也只能暂时将这笔帐记下来,等待时机成熟之后再作打算。”许心素很爽快地承认了宁崎的说法。
宁崎一听这话赶紧追问道:“所以现在福建驻军与十八芝之间是已经停战了?”
“战与不战,主动权并不在我方。”许心素摇头道:“我军目前仍然只是固守据点,防御对方来袭。”
宁崎心道你倒是一句话推得干干净净,看来这不把话说明白,这个圈子就得继续这么兜下去了。
“恕我斗胆问一句,许大人现在是不是已经起了跟十八芝暂时停战的心思?”宁崎这次就问得很具体了,不再让许心素能够轻易打马虎眼。
许心素看着宁崎应道:“宁先生,犬子当初从三亚受训归来,曾经向老夫复述过许多贵方的军事理论知识,我记得其中一条大致是说战争是为政治服务,明白为什么而战,对于掌握大权的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宁崎点点头道:“这是西方一位名叫克劳塞维茨的将军所著的学说,名叫《战争论》,其中的一些内容,我们的确是对到三亚留学的军官学员进行过讲授。”
许心素接着说道:“那么我军跟十八芝的作战,到底是为何而战?为大明剿灭海盗?这个理由我想你们未必见得会相信,甚至连我自己都不太确信。”
宁崎笑了笑,算是赞同许心素的这种说法。许心素早年就是帮大海商李旦做事起家,而李旦所做的生意除了正规的买卖之外,私底下同样也有很多见不得光的买卖。而这个年代成了气候的海盗,很多都是既做海商,又当海盗,许心素带着洗白上岸的下属当中,其实也有不少人早年是做刀口舔血的买卖出身。
许心素虽然现在是明军高级将领,一省大员,但大明利益在他心里究竟占了多大的份量还真不好说。真要做个比较的话,或许白花花的银子份量还要更重一些。而他与十八芝之间所爆发的战争,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争夺海上贸易的控制权,涉及到的利益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并不是简单的猫捉老鼠,官兵抓强盗的游戏。许心素自己很明白这一点,而且他相信一直给他军援的海汉人也将其中的利害关系看得非常清楚。
许心素继续说道:“老夫跟十八芝打了这么几年,所为的无非是个利字,但若不用继续打下去,就有办法能够保障自己的利益,那停战的收益是不是比打下去更大呢?”
宁崎不动声色地应道:“许大人所说的虽然有理,但这种计算方式应该仅仅只是经济上的利益而已吧?”
许心素点点头道:“的确如宁先生所说,从生意角度而言,一旦停战,我方每年可以节约下来的军费数以十万两计,并且可以恢复与大员岛和琉球、日本的正常贸易往来,这里外里加起来,涉及的利益至少是百万两。而福建上一年缴纳给朝廷的赋税,也才不到三百万两银子。作为一个正常人,谁都不能对这么大笔钱视而不见吧?”
“如果什么事都是由钱做主,那很多事情处理起来就很简单了。”既然许心素已经主动打开天窗说起了亮话,宁崎也就不打算再遮遮掩掩下去了:“我们的武器同样也可以谁给钱就卖谁,但我们以前并没有这样做,以后也不打算这么做,许大人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老夫愿闻其详。”许心素的脸色倒是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依然显得很平静。
“很简单,道不同,不相为谋。”宁崎说道:“我们只跟想法和利益一致的人合作,有些人的想法和企图跟我们相去甚远,这种人就不会成为我们的合作伙伴。”
“这么说贵方当初选择与老夫合作,是因为我们有很多一致的地方了?”这个话题倒是引起了许心素的兴趣。虽然双方已经合作了好几年时间,但许心素其实并没有太多机会与海汉高层人员当面谈论这种深层次的问题。而能够有机会听一听海汉最高掌权者之一的宁崎说出看法,这对许心素而言的确是一个难能可贵的机会。
“至少有一件事情的态度上,我们是保持一致的。”宁崎慢慢地说道:“对于十八芝的存在,我们也同样是抱着除之而后快的态度。不过我们的能力有限,必须要找一个强有力的盟友来协助我们才行,而许大人在我们看来就是非常合适的人选。”
宁崎这个话其实说得有一点隐晦,但许心素也是江湖上打滚多年的老油条了,自然听到出他这番话的弦外之音——宁崎所说的至少有一件事情态度一致,其实很可能就是指这是双方唯一的共同点,而如果连这唯一的共同点都没了,那双方的合作基础也就不复存在了。
这次许心素沉默了一阵之后,才又开口道:“若是当初老夫没有跟十八芝开战,那自然也就得不到与贵方合作的机会了?”
“或许经贸上的合作还是会有,但军事方面肯定不会选择许大人作为合作伙伴了。”宁崎并没有什么隐瞒,直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