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之前朝廷发了公文下来,要求宁波府彻查相关举报,如果属实就要对海汉这群目无法纪的海外商人施以惩戒。
宁波府收到公文后,便勒令辖区内的牙行暂停了与海汉的合作,并且禁止现有的劳务输出渠道继续运行。海汉方面认为这只是宁波知府曲余同做出的一种姿态,一是应付朝廷的查问,二是想给海汉这边敲敲警钟——当然理解成敲敲竹杠也没有什么不对。为了尽快解决这个问题,钱天敦便让龚十七去宁波府打点关系。
龚十七去到宁波,直接便找到知府曲余同的幕僚何肖探听内幕。何肖倒也爽快,跟他明说知府大人也是迫于压力,这次跟着朝廷公文一起来到宁波的还有南京锦衣卫的人,官府总得有所动作才好给锦衣卫交代。
龚十七对其说辞并不完全相信,但还是表示可以花钱打点这些南镇抚司出来的朝廷鹰犬。毕竟只要可以拿钱解决的问题,对海汉而言就不算什么大麻烦。但何肖只表示可以勉力一试,对所能取得的效果却不打任何包票。
最终龚十七交托一笔银子给何肖去操办,自己便先匆匆赶回舟山。他也知道这两天新上司便要抵达舟山,于情于理必须要回来露个面才行。
“我记得在你提交的报告中看到过,杭州府跟我们作对的官员当中,好像就有锦衣卫的人?”郝万清听完龚十七的汇报之后,立刻便询问道。
龚十七应道:“首长好记性,确有此事。锦衣卫有一名叫做廖训的百户,便是去年谋划让海宁卫出兵扮作海盗袭击我方商船的主使者之一。卑职怀疑此次向大明朝廷暗中举告的事情,也跟此人有关,所以南镇抚司才会派了人到宁波督办此事。”
“以后不要叫首长了,显得太生分。我知道你怎么称呼何部长,规矩照旧就行。”郝万清淡淡地吩咐道。
“是……老板!”龚十七赶紧改了称呼,心中稍稍一松。他能感受到郝万清这句“规矩照旧”可不仅仅只是说的称呼问题,同时也是在表示对自己的信任,不会重新调整任用。
“廖训……”郝万清停下来翻看了一下自己的笔记本,接着问道:“跟这人关系密切的,还有浙江都司的于平风和提刑按察司的郭正吧?”
“老板明鉴!”龚十七应道:“此三人曾皆与舟山船帮有极深的利益纠葛,暗中策划了不少针对我国的小动作,可算是浙江官场上与我们作对最为激进的几个人。”
郝万清道:“那在过去这一年里,你这边有实施过什么针对这些人的手段吗?”
龚十七明白郝万清的意思,摇头应道:“这三人之中,于平风与郭正都是有品级的官员,而廖训的身份特殊,而且都在杭州府里缩着,不易对其下手。若是失手,被这些人拿来大做文章,反倒是一桩麻烦。”
浙江都指挥使司指挥佥事于平风,提刑按察司佥事兼兵备道道员郭正,锦衣卫驻杭州负责人廖训,这三人当初都曾是海汉剿灭的舟山海盗团伙幕后靠山,舟山船帮的覆灭给他们所造成的损失是其选择与海汉作对的最主要原因。去年这几人便曾经煽动海宁卫指挥使马越出手,试图假扮海盗暗算海汉,不过因为其阵营内有人主动向海汉告密,龚十七亲自到嘉兴查探内情之后,便设下圈套在海上钓鱼执法,伏击了马越亲自指挥的武装帆船,并且把这口黑锅甩到了莫须有的倭寇身上。
于平风等人的小团伙自然很清楚此事是海汉所为,也知道海汉的实力不好招惹,之后便躲在杭州不出,以避免被海汉施加报复。但这三人并未就此作罢,之后又不断地炮制了各种事件,试图影响海汉在浙江的势力扩张进程。虽然其做法不过只是螳臂当车,逆势而动,但对于海汉而言这就如同一桌丰盛宴席摆在眼前,要动筷子的时候却总有几只苍蝇在眼前飞来飞去,破坏用餐的好心情。
龚十七虽然恨得牙痒痒,但他跟在何夕身边好几年,大局观还是有一点的,也知道这里是浙江而非海南岛,大明的官员不能想动就动,说杀就杀。几条人命事小,但如果让大明和海汉之间的关系恶化,影响到海汉最为依赖的贸易,那就不是他一个归化籍干部能够背得起的责任了。哪怕他认为这次南镇抚司派人到宁波肯定与廖训脱不了干系,但也还是忍下气尝试用银子去解决眼下的麻烦。
郝万清道:“以你所知,这几个人算是与我们作对的中坚力量了,那你对这几个人的情况掌握了多少?有没有对其一击必中?”
龚十七闻言眼睛一亮,赶紧应道:“老板,您的意思是要拿这三人开刀,杀一儆百?”
郝万清道:“要不要拿人开刀,拿谁来开刀,这也得看客观条件而定。杀人只是解决问题的手段,不是目的,不要颠倒了主次。”
“是是是,老板说得是,卑职太唐突了。”龚十七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点太过兴奋,当下赶紧收敛了一些。
郝万清沉声道:“执委会对于浙江的形势不太放心,因为接下来军队就要北上去山东,要是浙江形势不稳,很可能会影响到我们在北边的动作,所以执委会的意思是先解决浙江的隐患,以确保北上的部队不会有后顾之忧。至于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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