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移民虽然来路有问题,但海汉人对人口需求极大,所以也还是会装聋作哑放其过关。如果我们能到一家信得过的牙行,或许走牙行的路子送人上岛会更为稳妥。”
牙行在经营过程中是否存在违法行为,廖训对此并没有追究的兴趣,而且这些牙行背后往往也有官方背景,追查下去肯定会遭受到诸多阻力,而且还会引起当事人的警觉,对于他们目前策划的行动来说没有丝毫的好处。但如果这条特殊的渠道能够为己所用,那倒也不失为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于平风突然开口道:“杭州城是否有牙行从事此类业务?”
郭正应道:“在下当时也起了心思,找牙行的人仔细打听了一番,杭州府的确有一家牙行也在经营这买卖。”
“哦?这牙行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地方?”廖训一听也来了兴趣,赶紧追问道。他这完全是属于灯下黑,干着情报工作,却不知道自己所在的杭州城就有牙行与海汉有生意往来。
“据说就在凤山门外的钱塘江边,叫做……成丰行,嗯,应该就是这名字。”郭正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颇为自信,略一思忖便十分肯定地答复了廖训的提问。
同一时间,城南成丰行里正在核对账目的万发忽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自言自语道:“这都到夏天了,怎么还突然冷飕飕的……”
万发起身出屋,叫了伙计过来,让他去厨房煮些宵夜,送到后院大老板的住处去。城南那处宅子已经完成了房契产权的交割,招揽的“工匠”也已经进驻,再有一两天时间,龚十七便会搬进城里的宅子,亲自去“监工”那边的翻修工程。
万发回到屋里没多会儿,伙计便来叫他,说大老板请他去后院一趟。万发连忙放下手头的事情赶去相见。
“坐下说。”龚十七指了指放在桌上刚由下人端来的宵夜:“一起吃点?”
万发也不推辞,两人唏哩呼噜吃了东西,龚十七放下筷子擦擦嘴角,这才切入正题:“我刚才看了看你这边记录,成丰行今年上半年已经向舟山输送了六百多名移民,你这移民工作还做得挺卖力啊!”
万发讪笑着应道:“这买卖也是顺带着做做,大力招揽移民,响应首长的号召嘛!”
龚十七点点头道:“由成丰行组织的移民,七成是妇女和不足十四岁的孩童,这是何道理?还有这些身份记录不详的人员,如果我没猜错,这都是假身份吧?”
万发腿肚子顿时有点发软,舌头也有点捋不直了:“老板,这些移民……其实……小人……”
“好好说话,问你什么就说什么。”龚十七态度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是是是,小人不敢有丝毫隐瞒!”万发连忙站起身来,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所知的情况都说出来。
成丰行这个商栈在机构编制上其实是隶属于商务部和安全部双重领导,收集情报只是其功能之一,在其所承载的诸多职能中,为民政部门组织引进移民自然也是其中之一。至于这些移民的来路,万发其实是很清楚的,但他立功心切,也顾不上这些人是被贩卖到自己手中,还是被贪财的牢头提出来的囚犯,只要手脚完好没什么毛病,就统统打包装船运回舟山再说。
而民政部门因为成丰行是海汉自家的产业,对于这些移民也有意无意就放宽了审查标准。向万发提供移民的上家按人头获得报酬,海汉得到了人口,而万发则是从这交易中获得了民政方面的业绩。大家各得其所,这生意也就长期维持下来,好在规模不大,一个月也就百十来号人,所以在此之前并没有引起安全部的关注。如果不是龚十七在这里慢慢翻看成丰行的业务记录,发现了破绽,那这项买卖大概还会继续照此规矩操作下去。
龚十七听完万发的叙述之后久久没有开口,万发心知自己的做法有些问题,也不敢开口询问,老老实实地站着没有出声。
良久龚十七才开口道:“万发,你可知自己?”
万发脑子也算转得快的,当下可不敢随意认领罪名,只是头又垂得更低了一些:“小人愚钝,还请老板指教。”
“你从哪里组织移民,我没有兴趣知道,是不是从中获利,那也不是我所关心的事情……”龚十七沉声道:“但是移民审查制度,是安全部一直强调的规矩,你也是在安全部兼着一份差事的人,怎地连规矩都不守了!”
听龚十七这么一说,万发反倒是缓了一口气,他所担心的是龚十七认为自己的做法是在以权谋私,从组织移民的过程中捞取好处,海汉内部对贪污罪名处置一向是非常严厉,虽不至死刑但苦役营是逃不了的。万发的确没有从中贪下移民经费,但此事几乎是由他一人操办,很难自证清白,要是龚十七想治他的罪,万发可是不太容易为自己洗脱罪名。
而安全部的制度,其实就没有龚十七说得那么铁板钉钉了,至少从目前所知的情况,成丰行向舟山输送的移民中并没有出现威胁到海汉安全的状况。万发的行为最多只能算是隐患,但还没有因此而造成实际的损失,所以在这方面倒也说不上有什么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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