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清楚这些东西的实际价值,但张普成大致也能猜想到这箱什锦货价值不菲,绝大部分东西自己以前别说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听哈鲁恭说这些东西都在南方十分畅销,是达官贵人家中必备之物,让张普成觉得自己突然就变成了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哈鲁恭说得口干舌燥,抓过桌上的茶杯咕咚咕咚灌了一气,然后指着另一口稍小的箱子道:“这里面是一千两白银,三个月之后再付下一次,张大人可以点点数。”
张普成一边嘴上客气,一边还是忍不住打开了箱子,二十两一锭的银元宝,分上下两层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箱子里。
张普成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合上箱盖,对哈鲁恭道:“贵方这番好意,本官先替本地百姓感谢了!本官也知道你们救人不是白救,但还请善待从本地招募的民众。”
哈鲁恭道:“张大人大可放心,我们海汉治下地区一向太平,粮食也够吃,等这些民众到了南方,肯定比在登州过得安稳!”
张普成听了这话,心头也有点不是滋味,虽然哈鲁恭没有攻击他的意图,但这种对比让他很容易联想到双方施政能力的差距,当下便申辩道:“贵方是经营农场,本官是治理一县之地,这其间还是有区别的。”
哈鲁恭笑了笑道:“我们海汉在南方的领地,比登莱两府加在一起还大出不少,可不止是一县之地。在南方有几十万人接受我们的管理,要论治理地方的能力,恐怕的确是有很大的差别。”
张普成却不是太相信哈鲁恭的这番“吹嘘”,他认为海汉人虽然很有钱,但怎么可能取代地方官府的作用,除非是他们已经在南方竖起造反了。张普成的确料想不到,他现在打交道的海汉已经不再是大明的附庸,而是已经在今年独立出来的一国政权了。当然如果他事前知道这个消息,大概就不会这么痛快地答应合作条件了,这要是被有心人捅出去,那就是里通外番的罪过了,就算革职丢官都是轻的。
当下收了好处,张普成也不想再与哈鲁恭在嘴上一较高下,敷衍了几句,便主动提出了告辞。哈鲁恭正事基本已经谈完,当下也没有再多挽留,让人将两箱礼物用昨天战斗中缴获的匪帮马匹驮上,交给了张普成的手下。
张普成带着两箱子礼物屁颠屁颠地回城去了,哈鲁恭谈妥了这桩买卖,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种与大明官员讨价还价的事情并非他所擅长,但当下就只有他和陈一鑫两人在这边,总得有个人出面跟福山县官府谈判才行。好在过程还算顺利,张普成最终还是没能抵挡海汉的利诱,收了好处之后便答应了合作,也免去了海汉后续不少麻烦。
张普成也还算守信,第二天便在城门外贴出安民告示,对“海汉商团”协助官府剿灭匪帮万家军的义举大加褒奖,并认可海汉在福山县境内通过招募移民的方式来救助本地民众的做法,这基本就是为海汉提供了官方担保。县城外贫民区里原本还持观望态度的人,这下看到官方表态之后,便又有不少选择了前去投奔海汉人——毕竟海汉人能够提供粮食和保护,这都是本地官府做不到的事情。至于告示上说剿灭万家军的行动是由官府主持,这种场面话看看也就算了,这几天城内守军一直龟缩不出,根本没和万家军照过面,明眼人当然很清楚真正出手对付万家军的人是谁。
海汉花了两天的时间,才将这一战俘获的匪徒全部运回芝罘岛。期间根据万蒙的口供,特战营和骑兵营还对县城外的贫民区进行了一次突袭搜捕,试图抓住仍然潜逃在外的万家军军师蒲学光,但这次行动却扑了个空。蒲学光大概是在万家军战败的同时就悄悄溜走了,万家军在城外的据点只留下了几名因为腿脚受伤而无法离开的伤号,所知的信息也极为有限,这对于海汉来说并没有什么价值可言。
不过这个行动倒是再次惊动了县城内的官府,守城士兵还以为海汉要举兵攻城,当下赶紧关了城门,向县衙告急。待张普成和黄曲匆匆赶到,海汉这边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张普成派人出城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在抓捕万家军余孽,对这出闹剧也是哭笑不得。不过这也不能怨海汉人没有事前通报,因为双方此前并没有建立起一个稳定的消息渠道,经过这么一闹腾,双方都意识到要把这个事提上议事日程了,不然县城里的守军每天都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迟早会被搞成神经衰弱捅出更大的娄子。
在海汉舰队抵达芝罘岛的第十天,指挥部对目前的进展作了总结。目前从芝罘岛附近地区已经吸纳招募移民一千一百余人,也算是初步取得了一点成效。考虑到目前芝罘岛还有为数众多的基建工程需要抢工期,这些移民中除了少部分无依无靠的孤儿、妇孺会运回南方外,大部分青壮劳力都会被暂时留在芝罘岛,分配到岛上各个工地参与施工。而类似码头工地这样环境条件最为艰苦的地方,所使用的自然就是在福山县俘获的一千余名战俘了。
虽然海汉没有立刻兑现承诺将移民送往南方,但对于投靠海汉的这些民众而言,这并非不可接受的安排。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其实并不想背井离乡去往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这芝罘岛起码还在登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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