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剧,自然是让人十分同情。而行凶者下手之狠辣,也是让本地民众人心惶惶。这可不比去年夏天那场客栈大火,那次的惨剧据说是厨房灶膛里没有熄灭的火头引发,还算是天灾,但这次的大火显然没那么简单,而且从结果来看,似乎也不是什么巧合造成的祸事。
到了中午时分,城内外各处酒楼饭肆、茶馆旅店,关于这场火灾就开始有了更新的版本流传开来。有二十余人在这场火灾中丧生,但死因却是被人以兵器杀死之后纵火毁尸灭迹,而且明军在第一时间就封锁了火场,似有掩护凶手行迹的嫌疑。而负责调查这起案件的杭州府捕头韩正山在勘察现场之后,对案情支支吾吾不肯明言,还不许苦主声张内情,表现极为古怪。
一切的信息,似乎都在显示着这起火灾的背景不简单,民众在猜测凶手身份之余,也不免会好奇从来不吃亏的海汉人对此会有何种反应。但绝大多数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在对待这起事件,根本就想象不出由此所造成的后果将会是多么严重。
韩正山在通盛码头的案发地点待了一整天,快天黑的时候才匆匆赶回城中衙门。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手下便来通知他,说是王通判要立刻召见他。
韩正山知道通盛码头的产业跟王元有关,对方又是府衙主管刑案诉讼的官员,急于了解案情和侦破进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当下也不敢耽搁,赶紧又起身去见上司。
王元见着韩正山之后立刻十分热络地招呼道:“坐坐坐,来人啊,给韩捕头看茶!”
待韩正山象征性抿了两口茶水之后,王元才笑眯眯地问道:“通盛码头的火灾,韩捕头可有什么调查结果?”
韩正山在王元手下当差已久,知道他是笑面虎脾性,脸上挂着笑意的时候,心里却是有计较的,当下也不敢大意,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此案疑点颇多,卑职目前所能确定的,大概就是这起大火并非天灾,而是人祸。遇害者身上都有致命外伤,而火场也有纵火痕迹,加之苦主存放在火场的财物失踪,以卑职之见,此案当是谋财害命之举。只是对于何人作案,目前还未找到相关线索。”
王元微微点头道:“能一夜之间作下这种大案而不留痕迹,行凶者想来也不是新手,既然作案后还有余力搬走财物,那想必该是结队行动了。”
韩正山连忙拱手应道:“大人真是明鉴!卑职也是如此认为。”
王元又道:“杭州府附近可有能做下此案的匪帮?”
韩正山略一犹豫,摇摇头道:“卑职未曾听说附近州府有此等江洋大盗结伙行事,而且此事做得可称干净利落,绝非临时组成的队伍所能完成。”
王元收起脸上笑意,声音也冷了下来:“韩捕头,你老实回答我,这件事谁的嫌疑最大?”
韩正山支吾道:“此事……证据尚不确凿……卑职也不知凶手是谁……”
“你不是不知,你是不敢!”王元哼了一声道:“敢动海汉人的货,还把事情做得这么绝,除了浙江都司那帮莽撞行事的武夫,还能有谁!”
韩正山根本不敢接他这话,事实上他今天在通盛码头勘察现场的时候,就已经生出了这样的怀疑,而且林德这家伙有意无意也在往这个方向带节奏,多多少少对韩正山的破案思路也造成了影响。
这也不能怪他不够精明,实在是海汉设下的局太具误导性,任谁看到这样杀人越货毁尸灭迹的大案现场,也不会想到案中最大的苦主便是作案者,竟然丧心病狂到上演这样的苦肉计。作为一名破案者,韩正山根据火场遗留的线索去推导结论,自然就会踩进海汉设置好的陷阱里。
但他即便有这样的猜测,也绝对不敢当众说出来。他虽然是杭州府的捕头,吃的公家饭,但在军队面前却仍是普通人一个。得罪海汉人或许还不会直接影响到韩正山今后的仕途,但得罪了军队,他这么个小人物今后可能就别想再在杭州城立足了。
王元能这么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不管是出于义愤还是因为他在码头的产业蒙受损失,韩正山还是有几分钦佩他的勇气,毕竟以王元的职位品级也仍然得罪不起浙江都司那些大人物。但他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位看似愤怒的上司也是通盛码头纵火案的合谋者之一,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王元可要比他韩正山清楚得多。
如果说先前林德带的节奏,只能让韩正山将信将疑,那王元抛出观点之后,韩正山就更加确信了这个案件的所谓“真相”。能实施这种手段的人,除了驻地明军,又还能有谁呢?
但理智提醒韩正山,现在可用于下定论的证据尚不充分,还没有实证能证明这件事与军队有直接联系。所以尽管他很想附和上司两句,但最后还是强行忍了下来。
王元意犹未尽地说道:“海汉那边不算这么多条人命,就这一进一出的直接损失,起码也要值十几万两银子了。事情搞得这么大,本官担心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啊!”
韩正山鬼使神差地接了一句:“海汉人总不可能举兵来攻打杭州城吧?”
王元听了这话之后,便瞪着他没有说话,韩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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