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院朔也背挺得笔直,哪怕坐在柔软的豆袋上,他依然双眼平视前方,冷着脸。如果不是他染着红晕的耳尖将他的局促彻底暴露了的话。屏幕里的比赛依然在继续。【虽然鸥台竭力将宫侑这位指挥官封死,但球场上身穿一号球衣的宫侑并没有露出任何急躁的表情。】【原本正在向前冲刺的宫治脚步一转,作为稻荷崎的接应,他本人同样拥有着不俗的传球能力。】【不需要多加思考,搭档近三年的默契让他能够在背对同伴的时候,同样毫不犹豫地用使用背传传球。】【而率先起跳的天院朔也吸引了鸥台前排的注意力,紧接着,随后起跳的角名变扣为托,在鸥台球员们难以置信的眼神中,排球轻轻落在了地上。】放映室里,宫侑忍不住咧开嘴笑了笑,伸手挽住蠢治的脖子玩闹似的在兄弟的胸口锤了锤。宫治嫌他烦人,上手扒拉着赖在他身上的宫侑,结果兄弟俩谁也不让谁,最后双双倒在豆袋上。银岛则颇为激动地拍了拍宫侑的背,他手劲大,‘啪啪’打得宫侑龇牙咧嘴吱哇乱叫。眼见着目前没什么危险,就连一开始神经紧绷的赤木和阿兰也逐渐放松下来,一会儿看着后辈们默契地配合压低声赞叹几句,一会儿又指着球场上唯一的一年级副攻手聊起了新人培养。大耳偶尔插上两句话,北信介盯着屏幕里的比赛依然看的很认真。又或者说,北前辈对待所有事情都是这种态度。他们神情自然、肢体放松、嘴巴里跑出来的话天马行空偶尔又故意去逗弄别人,非要动起手来才肯罢休。双胞胎吵了两句,声音越来越大,听起来仿佛是对刚才未能得分那球的处理方式有不同的意见。他们抓着银岛非要让他站队,结果银岛赞成宫治的意见后,宫侑依然不服气。于是也不知道宫侑怎么想的、或者说在宫侑眼里只要排球打得好的他天然对他们带着滤镜。在又吵了几句嘴后,他突然探出头朝着安静坐在旁边的角名和金发少年理直气壮地要求道:“喂,朔也、伦太郎,你们觉得我想得对还是蠢治这只猪说得对?”宫治骂他:“你才是肥猪。”天院朔也看着同时朝他看过来的、几乎一模一样的两张脸,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能说什么。反而是角名哼了一声,抓着金发少年手腕的手指摩挲两下,故意忽视掉天院朔也试图悄悄收回手的小动作,在宫侑闹起来之前,这才慢悠悠地说:“这球…”
这下,就连北信介也转过头来看他。“鸥台的整体风格虽然以稳健、坚韧见长,”角名看着屏幕里在被稻荷崎猛追七分后,忍不住握紧拳头的鸥台球员,“但毕竟论心态,他们离真正的职业球员还差得远。”而和已经拥有三个全国冠军奖项的稻荷崎相比,短时间内脱胎换骨的鸥台还是在进攻方面带出了一点儿急躁出来。这种急躁,尤其是在半决赛这种赛场上,面对着整体实力都要比他们更强的对手,一旦被狡猾的狐狸咬住了翅膀,无法飞翔的海鸥又拿什么来和狐狸决一死斗呢?“如果是我的话,”角名看着屏幕里站上发球点的鸥台球员,平静地说道,“我会将球传给攻手利用二次进攻彻底击溃他们的防线。”而现在站在球场上,拥有这样的默契同样拥有这样绝杀能力的攻手,天院朔也看着屏幕里几乎完美印证了角名思路的进攻方式,直到一股铁锈味重新唤回他的神智,他下意识舔了舔嘴角,这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将嘴角咬破了。但,和他现在混乱的心情相比,反而…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这里的,每一天、每一天重复而枯燥的练习之后,他像往常一样背着书包孤零零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从热热闹闹的人群中沉默地穿过,视线在勾肩搭背的校队同伴脸上停留几秒,又无声地移开。而那群人,则随着他的走进而变得安静,又在他离开的瞬间重新大笑成了一团。天院朔也的成绩虽然不算很好,但也不算很差。他无师自通学会打架,也被动学会了挨打。偶尔躺在床上看着满是淤青的手背,想了片刻,又收回手迎接崭新的一天。毕竟,他想,比起原来被人忽视和孤立,或许被别人害怕也是另一种本事。直到今天坐在这个神秘的放映室里,看着屏幕里扬起如此灿烂笑容的自己。看着自己自由的奔跑、起跳、挥出手,听着排球撞击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然后和队友围成一圈大吼着“必胜、必胜、必胜!”。天院朔也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深深的羞耻。他试图用遮住手背的方式遮住自己的不同,虽然很快就被…天院朔也的睫毛颤了颤,就被…随着屏幕里的金发少年再一次得分,宫侑虽然还鼓着脸,但他因兴奋而通红的脸颊却暴露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他朝角名比了个手势表示你真行,又公允地朝角名身边的金发少年竖起了大拇指。他说了几句话,但激动之下关西口音越发浓郁,天院朔也其实没怎么听懂,其实也不知道如何正确和同龄人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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