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开景从始至终都表现得很冷静,无论秦鸣筝是骂他本人还是骂隆德帝,他都只是八风不动地坐在花案对面,既不辩解也不反驳。
“秦鸣筝,你想怎么样呢?”再开口时,李开景先是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紧接着又耐着性子说道,“沧州以外五十里的前线营地是你亲手打回来的,你想拱手相让,我没意见。但玄骑的大部队驻扎在沧州,若是让沧州直面蛮人的屠刀,你的兄弟们……他们的亲眷又当如何自保?”
“北蛮与玄骑积怨已久,如果沧州城破,后果如何你应当比我更加清楚。”
李开景手指交叠,拢着那杯被秦鸣筝拒绝的酒,指腹无意识地压在突起的雕花上来回摩挲:“如果你只是想要我的态度……那我可以向你保证,玄骑出征时辎重已至,回城时封赏必达。”
这份承诺实在是太重了,大昭四境比邻皆是豺狼虎豹,连年征战导致财政压力极大,粮饷供应只能算是勉力支撑,运输途中还要看粮道各州的脸色,不少烂账最后都无疾而终。
秦鸣筝按住扇柄,抵在虎口处磨了两下,听到这话也只当李开景是在哄他,秦家在西北边境经营多年,玄骑的物资秦鸣筝有自己的渠道,他不敢全然信任京都。
于是,他摆出更加冷淡的姿态,沉声反问道:“这不是京都应该做的么?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听到他这样说,李开景当即皱了下眉头,握着杯盏的手指也微微收紧了。
难搞。
不怪朝中的大臣们推三阻四,连李开景都觉得,秦鸣筝这个人实在是太难搞了。
不论李开景是锋芒毕露还是委曲求全、是打感情牌还是以利诱之,秦鸣筝全都原样奉还,简直是油盐不进。
俗话说无欲则刚,秦鸣筝就是如此,他的心比玄骑的铠甲还要冷硬。
李开景一边面对铜墙铁壁束手无策,一边又暗自感慨果然只有这样的人才熬得住漠北的风沙,才配得上那块百年传承的兵符,才有资格统御大昭将士开疆拓土。
剑拔弩张的氛围里,李开景放弃了以口舌说服秦鸣筝的念头,他扣住那杯敬不出去的酒,决定换个剑走偏锋的策略。
既然秦鸣筝想要他求人的态度……那就给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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