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舒慌乱又心疼,没有注意到身后倒地不起的珩澈:“哥哥,我来了,哥哥!!”少年好像听到了,动了动,血指毫不犹豫地刺入耳中,又覆上一层新鲜的血液,顺着少年的手、脸颊淌出。少年却魔怔般,只当毫无察觉,哑声喃喃着。“你不是他…”“求求…不要……放我出去……”流下的血液沾在颜舒身上,刺痛了颜舒,好像被毁的是他的耳朵,他只觉得耳畔嗡鸣。“哥哥!谁?!是谁将你置入如此境地的!?我是舒舒啊!!”他能听到凛乌止不住的啜泣,凛乌好像哭了很久,久到彻底失了神。颜舒哪里见得自己的哥哥这幅样子?每一滴眼泪都是心窝子里的血。他捧起凛乌满是血的脸,对方眼眶中空洞,隐隐有一双眼珠正由虚化实。就在眼珠快要完全凝实之际,凛乌突然将手伸向眼珠,颜舒忙用规则之力将对方双手锢住。凛乌:“你不要……你不是他——!!”颜舒知道地上的眼珠都是哪来的了。十个,二十个,五十个……还不断消失着……这个认知让颜舒怔住片刻。同时,凛乌的眼珠完全长好了,他定定看着颜舒,颜舒也看着他。那双眼里,从恐惧、逃避、贪恋、绝望,到惊讶、疑惑、放松、慌张。实在太过复杂,颜舒并没有看懂,他此刻的心情也不允许他看懂。“你……不是他?”凛乌愣愣地盯着他,像是劫后余生。“终于不是了,哈哈哈哈……”凛乌高兴地笑起来,笑着笑着却又哭了。“我的幻象怎么会不是他呢…难道我要忘记他了吗……我不要忘……”“求求你不要…不要拿走我的记忆……为什么把我关起来…”凛乌越哭越伤心,像个被丢弃的孩子一样。颜舒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眸中杀意却渐渐深浓:“哥哥,‘他’是谁?”“他是……是…我不知道……”凛乌眼神迷茫起来,像蒙了一层浊雾。“怎么可以把我关在这里呢……”颜舒叹了口气,将凛乌重新搂入怀里。控制着规则白焰,将黑线燃断。黑线断开,怀中的人似乎停滞了一息,随后栀子花香入鼻,温和熟悉的叹息声响起。凛乌身形变化,却没有起身,而是就此回抱颜舒。“我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但我好难过,也好害怕。”语气是沉稳的,却略带着鼻音。“有什么事后面我再问你,现在先让我抱一下。”
颜舒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又用了用力。绕过颜舒肩头,凛乌便看到倒在颜舒后方的珩澈。“……”拍拍颜舒,两人起身。凛乌稍一抬手,此间无边黑暗褪去,恢复了原来的浅蓝色。他查探了一下珩澈的各脉,并无大碍,神魂受了些刺激,比起原本的神魂破碎算不得什么。斟酌着,还是将人打横抱了起来。“离开这里吧。”凛乌对颜舒道。颜舒心念微动,三人便出了秘境。以神魂结契后,骰子便在神魂之中,用到时无需再将其拿出来。凛乌抱着人往寝殿走,颜舒也跟上来,一脸纠结。他在想要不要告诉凛乌,他怕凛乌又会受刺激。凛乌:“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别担心。”颜舒:“哥哥曾经大概是遭人背弃过,他将哥哥关起来,还取走了哥哥的记忆……”凛乌挑眉,示意颜舒继续。“那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竟逼得哥哥不停地自剜双眼,自毁听力。”颜舒话语中充满了不爽,丝毫不需怀疑,若是伤害凛乌的那人此刻在此处,不论对方多么强大多么厉害,颜舒都必定要冲上去与之拼命!凛乌听完后沉思了一会儿,倒是不甚在意地摇摇头。“果然。”他果然有个“故人”。只是这样一来,事情便麻烦了许多。“我本以为通过幻境勾出深层的执念,就可以让我想起当初的事,没想到竟然是有人刻意将其抹掉了。”“以至于即使亲历了执念幻境,我仍对那些内容一无所知。也对,按理说我不可能会有自己忘记的事,时间再久远都不会。只是……‘背弃’又从何说起?而且,并非是他将我关起来。”凛乌将人放在榻上,走到几案旁坐下。“或许是这份执念真的深重,也可能是我本身的问题,才叫我的执念幻境通通外现了,你们所见那片黑暗的空间……是我的。”从某个角度来说,进入那片空间倒也与进入凛乌的神识没什么区别。颜舒也坐下来,认真梳理着这件事。“哥哥恨透了那人,但有一瞬眼中又有几分贪恋,所以我想那人与哥哥或许曾经是友人,只是不晓得后来发生了什么……多半是那人做了些背信弃义的事。至于那片空间……既然属于哥哥,如此说来就不是那人将哥哥圈住的,可为何当时哥哥口中念着是他将您关起来……您还特别想要离开。”凛乌眉头渐渐皱起:“我可以保证,确实不会有谁能越过我掌控那片空间。我想要离开却又没有离开,那定是有不能离开的原因。而我能说出是对方将我关着,那想来这个原因与那人有关。你说我不停自剜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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