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那一豆白焰灯始终亮着,是从前珩澈送给凛乌的。目光瞥见焰灯,珩澈不动声色地收回。抱着人上了榻,他自己也翻身躺了上去,从凛乌身后将人紧紧搂入怀中。两人身上都是栀子花香。“睡吧。”说完,珩澈闭目。凛乌动身想要从中挣脱,却被珩澈闭着眼再搂紧了几分。“师尊若不想睡,徒儿可以和你做点别的。”珩澈不咸不淡道,但声音却沉了些。“左右徒儿是乐意之至。”这招很管用,怀里的人没再动了。珩澈的唇触上凛乌后颈,感受到凛乌的身体略一僵,他轻轻勾起唇,不再动作。虽然珩澈此般,但不知是不是没了修为的原因,凛乌竟被困意包围,卷入清梦。……听着怀中凛乌渐渐匀长的呼吸,珩澈也难得生出安宁之感。他记得,凛乌睡觉是不怎么老实的……果不其然,静静地用目光描摹了一个时辰,眼前的后颈换成了下巴喉结和锁骨。睡梦中的凛乌伸出手紧紧抱住他,珩澈眸色暗了暗,双唇蜻蜓点水般在凛乌唇上一碰,随后运转灵力压下燥意。殿外飞雪依旧,静谧十分。雪落是有声的,只是大多数都被忽略了。……次日一早,凛乌醒来,见自己正如八爪鱼一样攀着珩澈,愣了一息,倒也没有很意外,悄声将手脚从珩澈身上收回来。挪至一半,便被捉住手腕。珩澈眼皮一下抬起,眼中是刚醒的迷蒙,但亦有几分清醒。看向凛乌的眼睛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占有之意。凛乌身上一重,被珩澈翻身压住。“我明明没……”凛乌的抗议对珩澈来说没什么作用,他什么都没说,俯身堵住凛乌后面的话。将凛乌的气息完全搅乱后,珩澈又咬上对方的耳垂、喉结、脖颈。凛乌……凛乌……凛乌奋力一推,声音中终于有了点冰冷生硬。“你这是做什么。”他眉头微微皱起。“就是想吻你。师尊……一直看着我好不好……”珩澈再次俯身,凛乌却将头一偏,珩澈的吻便落在了凛乌的侧脸。凛乌:“别这样。放过自己,放过我,我不值得。”珩澈生出些气恼,他将凛乌的头扳回来:“你凭什么拒绝我?若不是你与尾羽结契,我何至于此?!”“什么结契?”凛乌一顿。“你是说你那支尾羽?”凛乌未再动作,珩澈低头继续吻着他的脖颈,将栀子花香尝进腹中:“不然呢?”许久,直到锁骨传来轻微刺痛,凛乌才轻声道:“不管那尾羽有何作用,我一概不知。而且,我从未与你的尾羽结契,从未。”后面一句话,让珩澈停了下来,凛乌虽说得轻声,但他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眸中光色颤动,他死死盯着凛乌,一字一顿。“你…说什么?”凛乌奇怪地看向他:“我从未与你的尾羽结契,也不可能有其他人能神不知鬼不觉让我与你的尾羽结契。”此话像是一把大锤,敲在珩澈那层外壳上,那层爱上血仇的外壳上。他眼中泛着迷茫,再到恐慌。
——‘我从未与你的尾羽结契。’原来从一开始,心动的就是他自己。不是什么尾羽。自己见到他的每时每刻都会心生欢喜。不是什么尾羽。他一受伤自己便心痛难忍。不是什么尾羽。外壳碎了一地,显露其中不可告人的爱意。——他爱上了他的血仇。不应该这样……珩澈呼吸急促,看向凛乌的目光满是慌乱。随后,他竟不再为难凛乌,翻身下榻,一路跌跌撞撞奔出长宁宫。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凛乌也从容地整理好衣服起身,他不知道珩澈为何会有那样大的反应。或许可以想出来,也可以猜到,但他不想去想,也不想去猜了。累了。他现在只需要看完这场雪。捏着绒毯,凛乌往殿门口一坐,静静地看着、听着、闻着雪落。一整天。……天色暗了几分,将离苑中,珩澈喝着酒水,脑中不断响着凛乌的那句话。——“我从未与你的尾羽结契。”不,不可能!珩澈在储物玉佩中一顿翻找。他想把尾羽找出来。翻不到。哦,这是凛乌的储物玉佩。忽地,他神识一顿。从中拿出一本书,久久愣神。——《碧落望舒》……怎么会有这书,这不是写凛乌与颜舒的吗……凛乌喜欢看?他喜欢看自己与颜舒?难道,那些传言是真的……凛乌……喜欢颜舒吗……此刻,珩澈周遭的空气好像比雪还要冷上几倍。他死死盯着书名,捏着书本的手因用力而细细颤着。下一秒,白焰陡生,将书烧为灰烬,随风消散在雪中。珩澈垂眸掩盖下不知名的情绪,一杯又一杯地吞着酒。十数杯后,酒壶已空,酒杯被珩澈捏成碎块。他起身,同雪夜一起,向长宁宫走去。向来安静的长宁宫,如今更是没有任何嘈杂,唯有四周稀稀零零的暖色宫灯,与雪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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