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论凛乌是不是帝君,做到这一步,他们便心甘情愿俯首。……正在观赛的颜舒若有所感,向凛乌那边望去一眼。一只毛茸茸的、黄豆大小的跳蛛悄悄蹦到了凛乌的手边。凛乌并未分去目光,只微抬指尖点了一下,将一道灵力传去。微弱的灵力结为一个并不繁复的图案,隐没在跳蛛的脑袋。那顶着圆溜眼睛的毛茸茸便又跳下去,消失在此处。不多时,凛乌的储物佩中就凭空多出一册书籍。凛乌简单扫了一眼,封面赫然有一串大字——《北辰密话·白玉临寒》方才他听见几个小弟子传音讨论此书,只听了两三句就晓得这是写他与珩澈的话本。这不得当即搞来看看?说来,他可是北辰密话系列的忠实读者。原因没别的——这系列绝大部分主人公,他都熟啊!什么娶了神器器灵后杀疯了的黑化俏公子,这不如袂和顾识渊嘛!什么被放逐的神明私生儿,这不亓晚云嘛!还有高岭天骄与病秧子乞丐相爱相杀,这肯定是小白那俩了!如今北辰密话出新本,他哪能错过?更何况这新本是写他与珩澈的。他不便离开,分身又有可能被瞧见,所以干脆让豆子跳蛛替他了一册带回来。比赛结束就看!别说,北辰商行在这方面动作还挺迅速,他前几日刚传出消息,这便开始有话本了,还十分畅销。要不怎么能是头部商行呢?凛乌——凛乌对此表示很满意。眼中不自觉浮显出一点愉悦。一旁的珩澈瞥见凛乌脸上时隐时现的笑意,顺着凛乌的目光看向赛场上。这是……看到有欣赏的弟子了?在他记忆中,那个方向的……好像并不是此次焕焰门的头名啊?……在焕焰门的几日意外地清净,后续珩澈干脆解掉了那个用来屏蔽外界传音的阵法。这些天几乎没有乱七八糟的传音,别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音了,就连传音的都不多,甚至比不上回春堂十分之一。一直到离开焕焰门,行至锁虚山,此次待在锁虚山的第一个夜幕落下,珩澈都还有些好奇。回春堂和焕焰门这是互换了弟子?不能吧……谢白榆都还在回春堂里待在。果然,因果相递之间,微毫也可以拨动天崩地裂。躺在床榻上的珩澈心中如是感慨到。那……是否可以将多种可能衍算,以此达到通明而掌握未来的主动权?可以。珩澈几乎是在这个想法生出的同一时刻,便有了如此肯定的答案。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他就是知道,可以。既然可行,又该如何衍算?用规则吗?规则就像积木或凹或凸的部分,将原本零散的一件件事一个个生灵扣嵌、框束为一个整体。
也像一锅水,加入多种不同的食材后,让他们在这规则之水中炖煮,便成就一锅汤来。微弱灯光下,周围事物间隐有银线缠络,珩澈心中蓦地一颤。他迅速地闭了闭眼,再次睁开,交织的银线消失,已是一切如常。那些都是规则的一部分。规则与自己很亲熟,珩澈知道这一点。但有些太过亲熟了,这会让他感觉……规则是想要夺舍他。这听上去有些荒谬,应该不至于。不过他还是会有些忌惮。他不想凛乌出事,所以如果可以用规则衍算未来,他会想要尝试,试出如他意的结果。但,这规则的异常且先不谈,被衍算极尽的未来,当真还算得上是“未来”吗?而如果“未来”不存在,那么与之相对的“过去”也将消匿。失去此二者的“当下”,更会失去定义。这些似乎也能够定义“时间”,也就是说,如果真的去衍算万千未来,他很可能会就此失去“时间”。失去“时间”会怎样?他会真的变成此世界万事万物的旁观者。是旁观者,也只是旁观者。因为那时,一切变化都会为他所知。一切的和终点都可以同时浮现,万物轮回的每一环都将重叠于一点。是否……也包括凛乌?怀里熟睡的人的温度与气息将他从思绪中拉回。他突然间就不敢算了。这或许不是他能承受的结果。除非是自己与凛乌生死一刻之时。非到逼不得已的时候,他不敢贸然尝试。随之而来的,他感觉自己的修为又变化了不少。大概是涨了。之所以说是“大概”,是因为他如今很难再单纯以修为的高低去评判或描述他所摸索、感知到的东西。珩澈有些担忧。他怕前途未知,也怕一步踏错,若要总地说来,其实是他怕再次失去凛乌,更怕凛乌有恙。毕竟那是他全部心念目光所在了。……他总觉得自己可能触碰到了什么奇怪法门,这修为变化实在太过异常。或许要找个时间向凛乌问问自己的这种情况。凛乌总比他要知道得多些。阖上眼的凛乌自然没睡,但他并不知道珩澈的思虑。方才周围规则之力的微小波动以及珩澈的变化他倒是敏锐地察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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