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可以见到的最后一处痕迹抹掉,颜舒又仔细查看了一番有没有露了一星半点在外面的漏网之鱼。于是当珩澈起来没看见凛乌,使了个术法迅速地换了衣服,来到前殿便见到的是这番景象……颜舒的手和目光都放在凛乌的脖子上,两人靠得十分的近。嘴里还说着什么昏礼。颜舒看了一圈,已经没有痕迹了,见珩澈刚好出现,珩澈那眼神又像是误会了什么,便从容与凛乌拉开至正常距离。珩澈的感受他当然还是要在意一下的,毕竟是哥哥在意的人。凛乌笑了笑:“阿澈。”第一时间珩澈其实是安心的,因为凛乌还在。随之紧接着便是不爽,他知道两人只是兄弟,但结合两人口中的“昏礼”,这很难不让他误会。但他回过神来想起昨日凛乌好像定下一人,两人应该只是在商议相关事宜。好消息:不是凛乌和颜舒的昏礼。坏消息:是凛乌和别人的昏礼。快速冷静下来后,便是陡然生出的忐忑。昨晚……他和凛乌……凛乌还记得吗?他要怎么和凛乌解释?那些痕迹……珩澈眼神飘忽地往凛乌脖子上瞟,什么都没有……嗯?什么都没有?凛乌注意到珩澈的神情,脑袋中思量转了转,大概明白过来珩澈在想什么。他尝试着开口:“暖池的疗愈效果是十分好的,什么都能治一点,阿澈的气血与灵脉近来时常不和,记得多去暖池啊……只是别像我们昨日一样,醉了就忘了自己还在暖池,睡昏在里面,我醒来时天都快亮了。”听着这话,珩澈豁然开朗!他明白了!原来是暖池的疗愈效果把痕迹给泡没了。他记得他昨晚是因气血与三脉相乱晕倒的,现在是一点不适都没有,那暖池的疗愈作用果然不错……既然痕迹已经不在,那珩澈便不必担忧如何向凛乌解释了。但关于凛乌要与人定下昏礼这件事,还是让珩澈心中有苦难言。昨日让他纠结一整日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他应该表明心意吗?颜舒走后,凛乌往内殿走去,或者说,往放置帝印的地方走去,珩澈则是半恍惚地跟随其后。凛乌走到案前,抬手触上帝印,有十色光华流转,是他在启用帝印。“阿澈,去帮我把书房的那本册子拿来。”阿澈,时机到了。“……是。”珩澈紧张地看着帝印,却终究转了身。那一刻,他觉得脚下变得好沉重,他不知道他费了多大力气才走到书房,又费了多大力气,拿起那本名册。拿起的一瞬间,以凛乌所在的内殿为中心,整个帝宫上空绽放十色光华,随后延伸到帝京、甚至泯界更远的地方……珩澈脸色发白,慢慢抚上自己的心口。他知道那是什么。好痛,像是被生生捏碎了一样。难受……他深深呼吸了几次,才找回来一点自己的感觉。他甚至不知道是谁,就这样轻易地让自己成了局外人。
名册,他打不开,有凛乌的禁制。此时此刻,他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很多东西,落魄狼狈。他急切地想要抓住些什么……——告诉他,告诉他,告诉凛乌!!告诉他你的心意,哪怕没有结果,但至少留下你的声音!至少让凛乌知道……你喜爱他……至少让凛乌知道……至少……珩澈紧紧咬住下唇,捏着名册,转身向内殿奔去。难过的呜咽散在风里,珩澈跨入内殿,一步步靠近桌案。桌案后方,凛乌正舒坦地窝在椅子里,怀中抱着一本书,阖眼小憩。启用帝印是要耗费一定精神力的。站在此处,珩澈红着眼眶,又突然怯了场,他凝着就在三两步后的人,呼吸都不自觉放轻放缓……红色的尾羽躺在凛乌腰间,被遮挡住了小半。凛乌睡着了吗?珩澈下定什么决心般,含着眼中的水光,痛苦地上前,站到凛乌身边。看着凛乌阖上眼的安静面容,许久,他又勉强地勾起些笑容。他做错过太多,能站在凛乌身边,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他也知道自己错了,以及,他早就明白了自己有多么爱凛乌,放不下,割不断,舍不掉,也是离不开……把选择交给凛乌,拒绝或是接受。而不是握在他自己手里,告诉或是吞下。他左手略过凛乌的右肩上的头发,勾起一缕。凛乌没睡着。这一时半会,怎么可能就睡着了。“师尊……尾羽,那是给……”声若蚊蝇。心如擂鼓。凛乌……凛乌在想刚刚的话本,他是真喜欢啊。故而没怎么听到珩澈本来就小得很的声音。他并未睁眼,只是温声询问:“嗯?阿澈说什么?”自己若是睁眼,把人吓跑了可怎么办。珩澈满心焦急,想说得大声点,却发现自己紧张得没办法做到。他咬咬牙,撑着椅子扶手靠近了些。比刚才更小心地开口,声音微颤:“师尊……我,我…心悦你……我喜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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