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松田阵平不愿意。他说遗忘才是死亡的开始,说鹿野又那白痴虽然看着没心没肺,但其实是个害怕寂寞的胆小鬼。结果都是假的。一想起自己甚至每天上班前还要雷打不动地去和空了的墓碑聊天……怎么可能不生气啊!松田阵平气得浑身颤抖,原本松开的拳头握紧,本打算再揍这看起来像个没事人的家伙一拳——“原来是真的啊。”鹿野又明川没有反抗,他被松田阵平按在地上,忽然就很开心地笑了声。“我被送上救护车的时候,你不是说喜欢我吗。”“我还以为那是你为了让我睁开眼睛撒的谎,原来是真的啊。”松田阵平的动作停在半空。他咬牙切齿,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你以为这样说就没事了吗。”“我警告你,鹿野又明川,用假死来逃避承认罪行这点,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过去。”鹿野又明川无辜地眨下眼。“……我是那么想的吗?”压根没想过要逃避罪行,鹿野又明川陷入迷茫,“你想抓我也没关系,森先生不让我在任务完成前分心,我本来就是想在今天结束后去找你。”“你给我的护身符,我有好好戴着。”纯白的袖子下,鹿野又明川手腕上绑着的,赫然是松田阵平那天亲手给他系上的红绳。“好看吧。”不顾松田阵平的反应,鹿野又明川自顾自地炫耀。“护身符的含义还是红叶姐告诉我的,森先生笑着说用我被扣掉的五年份的工资和我换,我说才不给他。”松田阵平抿着唇角,一言不发。可就像是知道他的弱点在哪一样,鹿野又明川弯着眉眼。“想我了吗。”“我很想你和研二,所以你们也要想我。”鹿野又明川式的任性发言。这种话要是换做别人问他,松田阵平不仅要否认,还要毒舌地讽刺一番对方自作多情。但攥紧的拳头最终还是没有落下,连带着抓住对方领口的手也松开。松田阵平盯着他的脸,虽然没说话,但最终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坦诚地承认了这点。很想他。对松田阵平来说。的确是这样没错。羽田机场的休息室里,鹿野又明川用冰袋摁住额头。
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卸任,虽说自己也糟糕得不行,但身为干部的鹿野又明川仍不忘幸灾乐祸。“你完了,铁肠。”他说,“直接越过政府向国际法庭提交证据,军警的高层马上就要为难你了。”末广铁肠对于这点倒是无所谓。他身上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制服,从头到尾都贯彻了自己的正义,就算让他再选一遍,末广铁肠也依旧会这么做。……话虽如此,但要不是魏尔伦把他和条野送去了医院,他们两个现在大概已经死定了。末广铁肠沉默,对于抢走自己同伴的黑手党稍有改观。“你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瞄了一眼房间角落里处理事情的警察,末广铁肠语气平静。“明川,比起把异能用到我身上……”末广铁肠抬手,戳了戳鹿野又明川的腰。原本还在洋洋得意的黑手党僵住,颤抖着抱住怀里的大指令。末广铁肠看着他,面不改色:“你看起来快要痛死了。”鹿野又明川吸气,机械般地直起身:“不可能。”末广铁肠:“……”末广铁肠:“还要哭了。”鹿野又明川绷着脸:“你再多说一个字就杀了你。”看到同伴嘴硬地红了眼睛,末广铁肠沉吟片刻,某种意义上似乎明白了条野采菊喜欢在他做俯卧撑时一脚踩到他头上的原因。介于开窍和不开窍之前,末广铁肠非常自然地朝他伸出手:“要抱吗。”鹿野又明川艰难抬头。他神奇地对上了末广铁肠的脑回路,瞪着眼睛难以置信:“你当我是烨子那小鬼?”末广铁肠收回手,假装无事发生地转头。鹿野又:……一七四对一米九,虽然末广铁肠的确没把他当小孩子,但末广铁肠认为哄他和哄大仓烨子的方法都是一样的。毕竟单手能接卡车,作为肉体最强的军人,末广铁肠甚至觉得他们两个连重量都没什么区别。“你去死啊。”平白无故被嘲笑,鹿野又明川恼羞成怒,说着就要把大指令往末广铁肠头上砸。末广铁肠不费吹灰之力地避开了。他接住鹿野又明川扔来的大指令,隐约记得自己要把这东西带回去。猎犬里没有其他人可以完成任务,被迫变成劳模的末广铁肠起身,对于旁边的鹿野又明川稍微有些担心。然而还没等末广铁肠开口说话,他就被鹿野又明川用枪指着走出了休息室。作为军警的高级军官,被黑手党用枪指着还不反抗似乎是挺丢人的。但末广铁肠并不在乎自己部下微妙的眼神,他与松田阵平擦肩而过,看着身后那扇门打开又合上,脚步停顿几秒后,又坚定地迈开。“不是都说了……”以为末广铁肠去而复返,弓着背的鹿野又明川刚说了半句就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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