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上的帝王仿佛是在笑,仿佛是在为太子找补和开脱,寻找着理由。但一个太子,一个同君父政见不同理念不一的太子,又如何能够不引起君父的不安与忌惮呢?皇帝陛下对太子的猜疑,从来都做不得假。更没有那过多的掩饰。结合此前的种种,由不得那些首鼠两端、心怀鬼蜮者不去怀疑与解读,这帝王是否在阴阳怪气,又是否在表示与发泄着对太子殿下的不满。毕竟皇帝陛下您手中的长剑,可是尚不曾归入到剑鞘呢!但刚愎自用的帝王却以为已经表明了自身的态度与理由,随手以剑尖点了人,开口,带着几分自认为云淡风轻,实则阴恻恻的笑意道:“你,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成帝时,中山孝王无子,上以卫氏吉祥,以子豪少女配孝王。元延四年,生平帝。”——《汉书》老刘家的人形锦鲤,卫氏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事情很简单,在眼看着扶苏旧事重演,在政敌上门且自己同君父失联之后,太子刘据果断矫诏诛杀江充,并且起兵。这位身上流淌着世宗孝武皇帝及卫家血脉的太子虽长于深宫,却从来不是什么天真仁慈且懦弱之辈。并不缺乏勇气与决断。不仅仅是卫太子,便是卫后这位因缘际会飞上枝头,并且在刘彻的后宫当中屹立不倒、并没有过过错的皇后娘娘,于此过程中同样展现出非凡的智慧与决断。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发中厩车载射士,出武库兵,发长乐宫卫,告令百官日江充反。乃斩充以徇,炙胡巫上林中。”相较于薄情且寡意的帝王而言,看尽了大半生汉宫沉浮的卫后显然是清楚,自己真正所倚靠和所能够倚靠的、应当支持的究竟是谁。是且仅仅是她的儿子,有着自身血脉的生命延续,而不会是那帝王。只是御宇登极数十年的帝王阴影实在太过庞大,而属于东宫一系的势力在帝国双璧死后,在公孙贺等因无辜而枉死。更多的是作壁上观与投机者,是揣摩上意而想要将他们拉下来之辈。“太子造反!”一番折腾之下,经由甘泉宫内的帝王随手指出的侍从战战兢兢,虽是骑着快马向着长安城所在的方向,却未曾进入到城中探查。反倒是远远转上一圈,遥遥看过一眼之后便忙不迭的回返。好似是身后有无数的追兵在追击。
并且返回到甘泉宫内,将错误的信息对着帝王传递。使刘彻与刘据这对天家父子间,失去了最后的交流机会。于此同时,那渺渺茫茫不知何所起的声音再度被投放到这帝王的耳,使刘彻原本被怒火充盈的胸膛与心灵,有那么一瞬间的冷凝。【嗨,刘野猪,能听到吗?你老婆要死了,你儿子、你的太子,同样要死了。你逼死的。】“你说什么,把你刚刚说出的话语,再说一遍?”怒意与不安、恐惧积累到一定程度,这帝王却再度冷静下来。便连那原本乌云聚集的、如同倾洒了墨水一般的面色,同样变得平静与轻松。虽然这并不影响帝王的威压与威严。又或者说恰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一般,苏文也好那原本是奉了刘彻的命,回到长安探查的侍从也罢。俱皆是身形颤抖战战兢兢,感受到了莫名的危机与威胁。面色泛白口中的真相游离在喉咙口,几乎将要脱出。只是事情败露之后所带来的下场没有人愿意去试帝王手中的长剑尚且还锋利否?又是否能杀人。况且自己其实是在雅缘上意,在帮助皇帝陛下抹除太子的威胁不是吗?天下人不清楚,难道他们这些随侍的人员还能不明白皇帝陛下对太子的态度,以及传递出来的信号?遑论太子殿下同他们这些人之间不但没有任何过多的交情,还隐隐然之间有着几分龃龉。若是真叫太子上位,叫东宫一系于皇帝陛下面前洗脱罪恶与猜疑那么等待他们这些人的,必不会是什么好局面。既然是如此,倒不如一条道走到黑,彻底断绝太子起复的可能。将东宫一系,彻底拉下马。但苏文等人的目光交汇也好,心思涌动也罢。又或者于帝王话音落下之后,有侍从语音艰难与忐忑的做出回答。刘彻的心思却已经不在这上面。而是被那突如其来的、再度出现的声音所吸引,并且试图做出交流。只可惜,这似乎是一场独角戏,一场单方面的警示与自问自答。【时间不多,我这边就长话短说。总之呢,你家太子本来是没想造你的反,都是被江充这小人给坑了,害怕扶苏之事重演。还有,你派出去的使者根本就没进到长安,跟你这瞎扯,胡编乱造太子想要谋反。】【所以如果不想玩脱的话就赶紧想办法把事情给平复下来,要不然的话】要不然怎样呢?那声音并没有给出一个答案,便又于无声无息间消失。太子东宫,皇孙刘进的王夫人所在的院落中,重活一世且重生而来,虽然很想做出改变,却苦于硬件不足而只能够是吃了睡、睡了吃的,间或哭上几嗓子的宣帝刘询默默收回对江辞的目光与关注,等待最终命运的宣判与到来。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