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名和影山一起安安静静地往外走。明明是并排,但她总觉得两人的距离拉得很远很远。可能这就是最后一面了吧,她想。北一的学生大多都打算去青叶城西,但青城毕竟是私立学校,学费会贵很多,而她也并不怎么想和北一的学生再见面。至于影山……好像、似乎,是有那么一点想要继续见面的。“恭喜你。”影山突然开口。万里名歪歪脑袋:“什么?”“恭喜你考上白鸟泽。”“我们都没去看榜,你怎么确定我就考上了?”万里名呼了呼手心。天气好冷,她又穿得很单薄,感觉手都冻僵了。影山飞雄偏头看她:“你不会考不上的。”他语气平静,理所当然地好像只是在说今天打了一天排球。万里名笑了笑:“这么相信我啊。”“不过我要纠正你一下。”她单手握拳放在唇边,装模作样地咳了两下,“我不打算去白鸟泽,所以你恭喜的话以后可能得再说一遍。”影山飞雄的表情终于有了波动,不再是那副平静到死气沉沉的样子了:“为什么不去?”“因为白鸟泽的校服太亮了。”万里名随口说。但是影山信了。他有点纠结:“可是只为了校服……”也太可惜了。他真的很好懂。万里名这次笑出了声:“逗你的。其实是因为白鸟泽的学费有点贵。”她还在骗人,这只是原因之一。和父亲对着干这种理由假如让其他落榜的人听见,对方大概会觉得难以置信,然后认为她是故意在嘲笑自己。但影山不会,他虽然总是一副冷淡不好接近的样子,其实内心非常柔软。不说真话是因为万里名觉得这样好像会显得她很幼稚。她突然又记起刚才那个想法。假如人的内心世界能够具现化,影山飞雄的城市里大概也全都是排球吧。唔……那房子也会是排球形状的吗?就像海绵宝宝的屋子是菠萝那样,影山的屋子一定是一颗颜色漂亮的排球。越想越可爱,万里名踢踢路边的石子,随口问:“你想去白鸟泽,是因为他们的排球部很强吗?”“嗯。”影山飞雄顿了一下,“还有……我爷爷以前是白鸟泽的。”“你爷爷也打排球吗?”说起爷爷的时候,影山的神情里多了几分很淡柔软:“他是很厉害的副攻。”原来是跟着爷爷学的排球啊,万里名也偏头看他:“那你怎么打二传啊?”“爷爷说二传是碰球次数最多的。”嗯,这很影山。万里名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影山飞雄居然有这种魔力。
两人一直走到路口,到了要分别的地方。万里名停下来:“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去青城吗?”影山摇摇头,露出几分迷茫来:“我不知道。应该不去了。”也是,毕竟他都和队友闹成了那样,去青城的话大概率会撞上。万里名点点头,打算说告别的话——说完告别,还要祝他一切顺利。但是影山突然问:“那你呢?去青城吗?”“才不要。”没想到他会问,万里名又拢了拢衣领,“我在北一也没朋友啊,去青城岂不是会很尴尬。”影山飞雄的视线在她裸露的脖子上飘了一下。在黑发的映衬下,她的皮肤显出一种冷调的白——看着就很冷。他是不是应该把围巾给她?姐姐好像就是这么说的。于是影山飞雄把自己系得非常严实的围巾解下来,递给万里名:“这个给你。”说实话,万里名有点受宠若惊。但她的心情不可避免因为这个举动而再次跃上了一个小山丘。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接过来给自己绕了几个圈——她不太会弄,就学着影山飞雄刚才围的样子来。很温暖,还带着一点洗涤剂的味道。“谢谢啦,之后洗干净了再还给你。”“你只是围了一下,为什么会变得不干净?”影山飞雄不明白。他这问题难住了万里名,怎么会有人这么直啊。她好笑道:“倒也不是不干净,就是……男女有别你明白吗?假如我不洗就给你,然后你再继续用,那岂不是和恋人没什么两样了。”影山飞雄还是不太明白,但是他觉得万里名说不好,那一定就是不好。于是他点头,看着万里名像见面时那样挥了挥手,她唇角牵起一个漂亮的弧度:“那再见啦……”????祝他顺利的话没能说出口。影山飞雄喊住了她:“星川。”“什么?”“对不起。”在她疑惑不解的神情中,影山飞雄低声说,“浪费你的补习了,我……没考上。”他就像以前每次做错了刚讲过的题那样跟她道歉。万里名叹了口气:“没关系,给你补习我觉得……还挺开心的。”而后来,她才听说影山的爷爷已经去世了——就在她正式开始给他补习的前几天。万里名犹豫了很久,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主动去找影山说说话。但她自己也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直到听说他报了县内一所叫乌野的公立学校,而她下意识地把这所学校纳入了自己的选择范围。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