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春的宫人们看向乐道堂时眼光中尽是感恩与尊重,我恍然叹了一口气,只后悔前世一心想要做人上人,每每在他们面前充主子摆架子,殊不知这些宫女太监才是我唯一可以利用的筹码。收买他们甚至都不需要像华妃那样豪掷千金,只要一点点的关心和体谅就够了。在这皇权笼罩下的黑暗钢铁牢笼里,谁不期待一丝温暖和真情?夏冬春起身发现无人侍奉她洗漱,拢着外衣走到门口对着中庭喊道:“来人啊!快来伺候本小主起床!”宫人们皆打着哈欠揉着膝盖互相搀扶着散去休息,没一个理会夏冬春。“红杏!紫霞!你们两个反了天了!快来伺候我洗漱!”两个陪嫁丫头脸上是哭了一夜的泪痕,决绝地回望了一眼夏冬春,双双跪倒在富察贵人的廊下。“求贵人请旨将奴才拨来怡性轩伺候吧!奴才必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眼睁睁瞧着自己的贴身侍婢毫无留恋地背叛自己,夏冬春气得直想穿过中庭去给自己那两个不中用的奴婢两脚。可她没有梳洗打扮、连衣裙都没有换,刚踏出门槛便又缩回脚去。“红杏!紫霞!你们敢走!就永远不要回来!”两个丫头跪倒在富察贵人门前,不见富察贵人出声决意不肯抬头,过了一会儿,富察贵人梳洗完毕才召了她们二人进去。富察贵人知道现在处置了夏冬春,陪嫁侍女和财物便全要发还本家,但如果斩断她的臂膀,挟制住她,情况则完全不同。可收下夏冬春的侍女还要担心她们往后再度反水,反而不值。于是富察贵人说道:“你们二人是夏常在的陪嫁侍婢,按理来说我是无权处置的。既然你们不愿跟着夏常在,我便帮你们回了皇后,放你们离开延禧宫。”两个丫头原本以为自己要跟着蠢人夏冬春熬一辈子,听到富察贵人这金口玉言的,瞬间喜笑颜开,一口一个“谢贵人恩典”,连声跪谢。我与富察贵人都已梳洗好准备去向皇后请安,只有夏冬春仍旧蓬头垢面连衣服都没有换。“妹妹既然无法出门见人,我便替妹妹回了皇后娘娘,今日偶感风寒,觉得不适,就不能去请安了。”富察近乎炫耀地对着躲在殿内不肯出门的夏冬春喊道,说罢便拉着我一块儿去景仁宫了。 姐妹情深景仁宫里还没热闹起来,只有富察贵人和我先到了。“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你们两个倒是来得早。怎么不见夏常在?”我低着头只是蹲着行礼,心想:昨天晚上那么大动静。景仁宫和延禧宫不过一墙之隔,在这儿装什么不知道?就算是真没听见,这满宫里听墙角的恐怕都把夏氏的丑闻传遍了。“夏妹妹偶感风寒,身体不适,因而不能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请皇后娘娘恕罪。”皇后莞尔一笑,意味深长,显然不打算管延禧宫里的破事儿。只想让我们三个人各自为阵斗得你死我活,她再坐收渔翁之利。“嫔妾还有一事求皇后娘娘恩典。夏常在的陪嫁侍女同她一道儿染病,嫔妾想着侍女无法照看主子,留在宫中养病也不方便,不若放她们出宫返回本家,从延禧宫里另挑两个能干的指去照顾夏常在。”皇后看出了富察贵人的心思,知道她想要搓磨夏冬春,也完全没有反对,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你这样有盘算,也省得本宫费心。延禧宫里你位分最高,宫里的事情你就辛苦多担待一些。”富察贵人本就出身不凡,进宫就是奔着妃位以上去的,听到皇后这么说已然觉得自己将是延禧宫未来的主子,一边洋洋得意一边叩谢恩典。我也跟着富察贵人一道起身,等着其他小主一起来请安说话。迟迟不见甄嬛和眉庄我有些疑惑,但也没法儿开口问,直到听其他妃嫔唠了好一会儿嗑才见眉庄姗姗来迟。“臣妾来晚了,请皇后娘娘恕罪。”今日华妃告假没来,齐妃坐在上位讥讽道:“沈贵人头一次侍奉皇上自然辛苦,哦?”富察贵人看着沈眉庄气得将茶杯重重砸在茶案上,脸也撇向旁处不肯看她一眼。按理来说,就算皇上宠幸妃嫔也该遵照先满蒙后汉的规矩。但我心里清楚,皇上有心病,对满军旗的嫔妃多有防备,对汉军旗的官员则是多有笼络。“只要能伺候好皇上,请安晚些又何妨?绘春,包两盒东阿阿胶赐予沈贵人,好让她补补身子,年纪轻轻的可别累坏了。”皇后看着大度贤惠心疼新人,实则是把眉庄当活靶子使呢。昨夜承宠她必然赏赐不断,今天又当着众嫔妃的面赏赐阿胶。看着对这一切看似一无所知的沈眉庄,我低头一叹:后宫残忍、尔虞我诈,知人知面不知心。此时的眉庄还浑然不知呢。齐妃见着今天殿中空旷突然问道:“怎么不见莞常在和夏常在?”皇后哀婉地抚了抚手中的玉如意道:“莞常在昨日午后从台阶上跌了下来摔伤了腿,恐怕这几个月都只能静养了。夏常在昨日伤风感了风寒,估摸着近些日子也不能来了……”齐妃口无遮拦地哀叹道:“多俏丽的两个妙人儿,刚一进宫就病了,还真是运气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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