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以后就叫我仪欣,不用贵人贵人的称呼了……”尽管富察贵人这样说,我仍旧不改口,尊卑上下这事儿,除非有一天我在上她为下,叫名字才无妨,否则终究是给自己埋祸根,招惹闲话。夏冬春看着我还惨白的脸色道:“只可恶明儿又要碰上余答应!她今日刚解了禁足就去养心殿门口跪着求见皇上,正在门口唱昆曲呢!”余莺儿低三下四的做派让满宫的嫔妃不满,可皇上如今身边没有个可心的人,除了有余答应陪着时还能不费心思、不动脑子,和旁人在一起总是免不了谋划和猜忌,也是累得慌。我拉过最近张狂本性又冒出来的夏冬春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她惊讶地看向我问道:“这样真的可以吗?”我笃定地点了点头,夏冬春隐约有些兴奋,她不禁高兴地咧开嘴笑得十分夸张,一点儿闺秀的样儿都没了。富察贵人狐疑地看着我们,不禁好奇地问道:“你们俩打什么哑谜?也说给我听听?”我和夏冬春相视一笑、只是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富察贵人佯装生气地撒开我的手,想要我吐露实情,我则是学着画本子里的道士一般摇头晃脑。“天机不可泄露。”翌日,二月二。杏花初开,春暖天晴。我不必赴宴,便带着宝鹬和宝鹃去延庆门看望端妃。刚走到西六宫一带便瞧见甄嬛带着流朱在御花园的交界处扎了一个秋千,正在上面吹箫。“小主,咱们要去给莞常在问安吗?”我往东瞧了瞧御花园中热热闹闹的万春亭,忽然明白了一切。当初皇上是嫌烦琐,躲懒来的这附近。“不去了,就当作没来过吧。”这个春天即将属于甄嬛,她独占春色,风头无两。下午,皇后攒了局邀请众嫔妃去清音阁听戏。还特地邀了不怎么出门的太后,南府戏班子今儿唱的《麻姑献寿》。欣常在、淳常在、夏常在、沈贵人、敬嫔还有我一块儿作陪。华妃一党一个都没有出现。想来是太后听闻了齐妃的事情,虽对皇帝的处置不满,但也知齐妃是华妃纵容和宜修撺掇,她俩一道摁死不得翻身的。太后不会责怪宜修,但难免对华妃动气。太后心情还算不错,点了几出热闹的戏,也打赏了唱得好的角儿,直到日昏方才散去。
打清音阁出来,一路往南穿过西六宫,住在这一带的嫔妃一个个都回去了。只有延禧宫的我与夏常在,还有景仁宫的皇后还陪着太后一路送着。凤鸾春恩车打东边过来,里头飘过昆曲的腔调,太后坐在辇轿上侧目瞧着,并不痛快。“前面是哪位姐姐,不若让我先过去吧!我要去养心殿侍奉皇上。”听到余答应的声音我和夏冬春相视一笑,不枉她一直撺掇太后点戏点到这个时辰,她活泼爱闹的性子也看不出心机与端倪,和淳儿一样不会让人起疑。“停轿!”太后一挥手,小太监只能停下,后面皇后的仪仗也不得不跟着停下。乌泱泱在养心门一带站了许多人。我转头看向余答应所乘的凤鸾春恩车,心想:这么多人的仪仗一看就是皇后,她也敢惹?真当宜修年老色衰不中用,和她置气还能多生皱纹?片刻,一个小太监被打发了来传余答应的话,可他一跑到前头瞧见了皇后与太后就不敢动弹,只能连声告罪。许是余答应见自己打发的奴才迟迟不回来复命,亲自下来吵架,她打扮得娇艳欲滴,穿着一身华贵宫装,盛气凌人。“本小主急着去养心殿侍寝!谁敢拦着!”我本以为余答应的措辞会更嚣张,没想到她还是被仪仗吓得收敛了一下,只不过这点气焰激怒太后,足矣。余答应杀到辇轿前,看见了太后在上,皇后在侧,瞬间吓得跪倒在地,连忙行叩拜大礼,伏在地上告罪道:“嫔妾不知是太后,请太后恕罪!”太后冷哼一声看了宜修一眼,怒道:“平时你就是这么管理后宫的?这么点儿小事还得哀家动手。”宜修装的低眉顺眼,我却知今日之计若无宜修请来太后断不能成。她不过同想借太后之手除掉骄狂的余答应,心怀默契地与我们一同使力。她作为皇后不愿动皇上宠爱之人,便借皇上无法违抗的太后之手来做。看似将自己摘得干净,可皇上又岂不知她联合母亲来压制他的心思。宜修不得不说,在求君恩宠眷上仿若一个傻子,只会把夫君越推越远。“余答应以下犯上,藐视中宫。杖责三十,扔到春禧殿去。”太后说完在场之人皆不寒而栗,夏冬春吓得抓住我的手,我则是让她安心般回握住她。我知道她在后怕,因为当初她那样不懂事,差点儿就成了余答应的前车之鉴。太后发落完,便往寿康宫去了,皇后派人拖着余答应带回景仁宫行刑。我和夏冬春也准备返回延禧宫,路过养心门正好碰上了出来打探消息的苏培盛。他听闻了余答应的事儿急得团团转。“太后处置了余答应无可厚非,可皇上那儿要怎么交代?皇上还等着人陪侍呢!”我推了推夏冬春,她惊愕地看向我,似乎惊魂未定不敢去养心殿侍驾。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