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苏培盛侍奉他穿好送他出门,他难得贴心地对我说道:“容儿不必心急,缓缓地再来看你眉姐姐就是。”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冷漠一笑,微微抬起下巴,看向门外皎洁的新月。他想要一个以他为尊、不争不抢、姐妹和睦、排解欲念的女人,我已经全部做到了。皇上啊,我给了你想要的,你也一定要给我我想要的。“小主,咱们赶紧梳妆吧,存菊堂只怕都要翻天了。”宝鹬显然没见过大场面,手脚也慌乱起来,我静静地侧过身去,微微一笑,淡定地说道:“急什么?这样乱成一团,今夜铁定是不能睡了。”我语气里的寒意似乎让宝鹬有些害怕,她替我梳发髻时,抓着梳篦的手竟然有些微微颤抖。我对着镜子握住她冰凉的手,轻轻说道:“宝鹬,别怕。都会平平安安的。”存菊堂。皇上和皇后在,太后许是已经被劝走了,夜深露重,也实在不能让太后这么熬着。听闻华妃来得最早,带着曹贵人在这儿指挥江诚营救惠贵人。这出戏演得实在不错,既显得华妃贤德端惠,又能让眉庄心存感激。甄嬛一直候在产房外面,急得根本坐不下来,满头是汗。我细细一想,就猜到了她的路数,如今大局未定,不好就此发作,必得等到眉庄产下龙裔,皇上龙颜大悦,才能借着皇上的偏心发作起来。听到眉庄在帷帐里头揪心地忍着喊叫,我的心仿佛也被人攥住了。这真实感让我想起害死她的那一夜,起初恐惧占满了我的心,听说她不行了,反而多了几分欣慰和痛快,黑暗与狠毒像风暴一瞬间将所有的恐惧都赶走了,心里只剩下一种解脱般的释然:哈,她终于死了。可这种至暗的痛快没有一会儿就变成悲凉,变成折磨,变成梦魇,变成每一次午夜梦回时惊醒的耳语。我除了借酒消愁忘记这一切,用对甄嬛的怨恨麻醉自己,别无他法。我不敢回头,我不敢看别人,更不敢看自己婴儿的啼哭带着呛咳的声音,我吓得一激灵,忽然捂住嘴。“是皇子还是公主?”“眉姐姐怎么样了?”皇上拉着刚出来的太医着急问询孩子,我则是拉着刚端着水盆出来的宫女问询眉庄。“恭喜皇上!惠贵人诞下一位公主!”皇上喜笑颜开,一拍椅子的扶手笑道:“公主好!公主很好!即刻封惠贵人为惠嫔,赐居启祥宫!咸福宫上下赏三个月月例!江太医赏白银百两!”皇后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恭维着看向皇上,笑道:“恭喜皇上又添一位公主!”
宫女支支吾吾的,紧张地说不出话来,回答我道:“贵人不太好,奴婢不清楚啊!”皇上一听宫女这么说也忽然忧心起来,皇后则是松弛地一笑,才慢悠悠地从座上起来,威严地追问道:“惠贵人究竟如何了,江太医你来回话!”我悄然瞥向皇后,她似乎还没有察觉到蜘蛛的靠近,正在得意自己的计谋得逞。惠贵人生了个女儿,若是公主的母亲又早亡了,简直是她最乐见的结局。“皇上,惠贵人难产并非体质有异,而是用了木薯粉导致腹部胀气,胎动不适,才急产出血!”“嗯?”皇上蹙眉看向皇后,手上的佛珠利落一甩。 决战前夜“木薯粉?那是什么东西?”皇上疑惑地看向江太医,等着他给个解释。江太医立刻神情凝重地说道:“木薯粉是南洋进贡的特产,磨粉可做点心,只是根叶有毒,须小心处理。”皇上又一次瞥向皇后,将佛珠攥在手里转动起来,冷冷问道:“是有人下毒谋害惠贵人与公主吗?”“木薯粉本是无毒,只是孕妇和婴儿不可食,像惠嫔娘娘这样月份大的,更是母子俱损。”“好阴毒的手段,是要置朕的孩子于死地吗?”皇上意味深长地看着江诚,半晌没有说话,蹙眉思忖,有疑虑也有盘算。殿中一片安静,甄嬛忽然哭着掀开帷帐出来,跪在皇上面前,“皇上,眉姐姐她”她哭得梨花带雨,熬夜熬得眼睛里红血丝都出来了,见她又这样情急地跪下,皇上顾不得思忖那样许多,赶紧将她搀扶起来。“莞贵人,朕知道你着急,但你先别急。若惠嫔当真遭人暗害,朕必当严惩!”说罢,他又看向皇后,眼神中的狠厉令人不寒而栗。皇后做过的恶事他不是不知道,以前放过了,不过是不想撕破脸皮罢了,如今甄嬛受辱,眉庄难产,皇后兴风作浪,他作为皇上倒是被架空了,他嗜权如命,如何肯干。恐怕自从知道院判章弥是皇后的人开始,这个疑心病极重的皇帝就开始忌惮宜修了。华妃也跟着悠悠地走出来,蹲下和甄嬛一道行礼,补充道:“是啊皇上,一定要彻查此事,揪出凶手,也好肃清宫闱,确保再无此种龌龊之事发生!”皇上心头最爱的两个妾室难得没有针锋相对,反而姐妹情深地一道求他垂怜、主持正义,恐怕他心里快要满足死了。“那就给朕查!”皇上说罢又忍不住看了宜修一眼,我瞧着宜修神色微变,心里十分痛快。果然,华妃和甄嬛联手,打下一个宜修,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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