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娘娘赏赐,嫔妾觉得鸳鸯佩就很好,不敢多要,娘娘如此大方得体,嫔妾很是钦慕。”我与夏冬春拜见完毓妃一出来,她就把羊脂玉塞到了我手里。“你喜欢吧?给你了。这羊脂玉成色虽是不错,但我夏家还不缺。”我一愣差点儿笑出了声,我只是记得这羊脂玉前世是皇后送给熹妃的双生子制玲珑玉璧的,所以才有些在意而已。见我犹豫,夏冬春又补充道:“待你荣登妃位,肯定要装饰冠冕,这块玉正好雕琢了镶嵌上去,定然够格。”我默默看向她,微微一笑。“有你盼着,我定不负所望。” 贵人皇上从天坛回銮,一回宫就急着去了碎玉轩。这也算是毫无悬念了,从前宫人们还会猜一猜是华贵妃还是莞嫔,押个赌注也算是个趣儿。如今则是不会攒这种无聊的局了。第二天下午,我正在宫里调鲜花汁子,已是春末,收回来的花干都得提炼成凝脂才易于保存。“萱小主,皇上想在申时一刻见一见您。”皇上午睡起来的时辰,要见我?想到上一次皇上离宫去视察井田,回来也是去碎玉轩,第二天要见我,我差不多摸出了他的意图。皇上觉得我是位卑言轻,既不敢得罪华妃又不敢得罪甄嬛,说话反而有几分可信。这就像朝中的言官,他们是被赋予了特殊的功能,既敢得罪贵胄又敢得罪权臣,所以说话也有几分可信。到了东暖阁,皇上正在看书,见我来了,他又将书撂下。他叹了一口气,略显烦躁地对我招了招手,我便乖乖地靠到他身边,问道:“皇上是疲乏了吗?臣妾为你揉一揉吧。”他摇了摇头,只是攥住了我的手,又叹了一口气。昨儿去了碎玉轩陪甄嬛,今儿又在翊坤宫陪华贵妃用了午膳,他是两个美妾的艳福都享受到了,现在又开始烦了。“皇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皇上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默默的。这就是他表达疑心和警惕的惯用方式,他不必像我这般处心积虑地想托词、找退路、岔开话题,他只要冷着就行了。“容儿,金箔的花钿和珊瑚的花钿,你喜欢哪一个?”虽是在问妆容,但我知道他实际在问年世兰和甄嬛,我喜欢哪一个。“女儿家都是爱美的,臣妾自然两种都喜欢。”
皇上仿若猜到了我的答案,但亲耳听到我这么说更加得意,宠溺似的摸了摸我旗头上坠下的包金流苏。“只是,金箔的花钿昂贵稀有,必要等到大节庆或是宴会上,满殿灯光之下才显华光。珊瑚的花钿衬得人肤光胜雪,若是有其他姐妹在旁倒显得自个儿独独出挑,岂不伤了姐妹体面?不若就在侍奉皇上时用,皇上一人见臣妾色若白玉即可。”华贵妃及其家族虽然需要费心周旋经营,但是拿得出手、也镇得住场子。莞嫔的好只有皇上一人可见,她若放在百花之中,只会招惹嫉恨。“容儿很有心得。听闻朕不在宫中,华贵妃强邀了莞嫔去请安?”终于问到点子上了,找我来磨叽了这么久,大约只有这一句是真的想问。“是呀。”“嗯?”“华贵妃娘娘强邀了莞嫔娘娘去翊坤宫受赏呢,尽是些臣妾见都没见过的好东西。什么缕金线的暗花枕,什么翡翠耳环,什么苏绣紫竹的团扇皇上赏了那么多珍品,华贵妃怕是想要让各宫姐妹开开眼,也让莞嫔娘娘同沐皇上恩泽?”在甄嬛那儿,华贵妃恐怕是不顾她身子不适,强要她去翊坤宫,还赏赐东西要她巴巴地谢恩。在年世兰那儿,甄嬛恐怕是犯上僭越,假意推脱不来请安,她还特地给人送了不少好东西彰显贤德。皇上知道他俩就是互相不对付,分不出个对错所以然来,才找了我来回话。我只能进一步把这事儿说成是两个人是为了皇上拈酸吃醋、暗暗较劲。“哈哈哈哈哈哈。”皇上知道妾室们为了几件赏玩之物就急红了眼反而很高兴。就好像关在一只笼子的两只温顺兔子,为了几根菜叶就急得撕咬,斗的不死不休,有趣得紧。他不在乎谁赢,谁赢他都无所谓,只要她们都是在为他而战,他便是永恒的赢家。“容儿留下吧,今夜别走了。”完了,瞒不住了。虽然贸然告知皇上有孕的确有风险,但我谋定下一局,还差一笔数目不小的钱。此刻,位份、富贵、圣恩庇护于我而言尤为重要。我忽然委屈地蹲下告罪,“臣妾有罪,皇上恕罪。臣妾已有两个月身孕了,为着不让皇上烦忧,因而未及时禀报。臣妾位份低微、无所倚仗,不敢贸然让阖宫姐妹知晓。”皇上比之刚刚更加高兴,笑着将我拉起来拢在怀里。“苏培盛,快去宣太医,好好给萱常在瞧瞧!”我佯装怯懦地躲在他怀里,垂眸低眉看着他牵住我的手,与他掌心相合。“小厦子,晓谕六宫,晋延禧宫萱常在为贵人。”我心里很得意,却还是佯装要行礼谢恩,又被他一把拉住。小厦子也出去后,皇上略显温柔地深情凝望着我。“容儿,你静默谦顺,满宫里你最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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