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喜上眉梢绣的是桃花和黄鹂真是巧。“这一盒是皇上亲自吩咐交给贵人的,说是给贵人平时解闷玩。”盖子打开,里面是一盒小小的玉质五瓣花,每一个都是铜钱大小,和金叶子、金瓜子一样是赏人的东西。玉虽没有金值钱,却比金更少见,不过是以玉赏人更显体面而已。皇上还挺会照顾我的面子的。“黄公公,请留步。”黄规全难得亲自来我宫里,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很是机灵。我从盒子里抓了几片玉质五瓣花给他,微笑道:“近日皇上接连封了几位妃嫔,黄公公赶制正宴吉服要多费心了。”黄规全接了赏赐,摇头晃脑地答道:“不费心,都是照着旧例和原有的纹样裁衣绣花,哪有贵人服侍皇上辛劳呢?”我对他温柔地招了招手,提醒道:“我听闻皇后原收藏的吉服如今都落到了毓妃娘娘手里,你若找她借来打样,岂不少cao心些?况且她初入宫中,想着广结善缘,定然不会拒绝。”“这?”黄规全有些犹豫,毓妃是个新人,位份又高,他摸不准对方的脾性,怕是得罪了。“借来一观而已,内务府这点儿事儿都办不了吗?还是,必得华贵妃娘娘开了金口才成呢?”我忽然威严起来,倒叫黄规全笑容一僵、身子一抖。黄规全明里暗里知道我如今拜在华贵妃门下,又忌惮着我有孕新封贵人,于是只能逢迎地说道:“这算个什么事儿呀?皇后收藏的衣服能给四执库的人观摩,那是奴才们的福气。都是老一辈儿的手艺,自然是该借鉴学习的。奴才一会儿就去承乾宫借,包管做几身像模像样的,不叫小主们失望。”“那就劳烦黄公公了。”我笑得客气,让宝鹃好生送黄规全出去了。侧脸看向桌上放着的两匹锦缎,我看向宝鹬。“这两匹料子帮我包起来,一会儿带上,要出门一趟。”宝鹬看着那金线绣的花纹两眼放光,有些犹豫。舍得这一时的,以后才有更多。从前我就是太不懂这些了,后来才叫千金散尽。“小主,这包好了要送到哪儿去呀?”我盯着那锦缎微微一笑,“延庆殿。”两个熟悉纯元容貌的人,是这一局最重要的棋子,她们二人一直自作主张地帮衬甄嬛,我就要让她们的无意,显得更加有意才是。 攻子之盾延庆殿。端妃见我来了,强撑着身子起来,坐在床上望着我。
“给端妃娘娘请安,娘娘万安。”她默不作声,只是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我,嘴角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她病容残损,恐怕已是许久不见生人了。“萱贵人怎么来了?”我手一挥,让宝鹬将锦缎递给吉祥,笑道:“若无娘娘,嫔妾哪有今日?”她见到我甚是平淡,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听闻萱贵人有孕,也算是熬出头了。只是我身子不好,你离我这样近,没得再过了病气给你。”她难受地咳了两声,仿若无根之柳,一眨眼就要倒过去似的。“看来,娘娘是有心防着嫔妾了,是因为莞嫔的缘故吗?还是听闻我与华贵妃来往的缘故?”端妃一愣,见我开门见山根本没给她装傻充愣的机会,反而笑了。“娘娘眼明心亮,足不出户也尽知宫中事。前次有人告发莞嫔私通,娘娘来得那般及时,不是巧合吧?”端妃没有说话,又咳嗽了几声,只是默默地看着我。“嫔妾知道娘娘的筹谋,不过是想要借莞嫔的手,扳倒华贵妃而已。华贵妃与娘娘结怨已深,又整日磋磨娘娘,娘娘自然乐见她登高跌重、万劫不复。”端妃的神情严肃了一些,直勾勾地盯着我。“萱贵人,年世兰这些年待我,如同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我如何咽的下这口气呢?”她拒绝与我结盟的言辞与我想象中别无二致,只是我今天来这儿,另有所图。我冷哼了一声,只觉得皇上可怖。“端妃娘娘,你与华贵妃的恩怨人尽皆知。当年是你端了那碗安胎药打下了她的孩子吧?怎么,你敢做却不敢认吗?”她被我的话激得身子抖动,欲言又止,眼眶里的泪也滚落下来。“当年指使你之人,位高权重,你不敢违拗。所以就甘当他的刀,他的棋子,承受这本不该由你承受之痛吗?你可知,你遭受的煎熬与折磨,他桩桩件件都看在眼里,只不过不愿再看你一眼罢了。你在他眼里,只是一枚弃子。”在这后宫,弃子是不会被人过问的,死了就死了。端妃仰天撑在床上,眼泪顺着脸庞滑落,痛苦得眉头紧锁,却哭不出一声来。“他为什么厌弃你,你知道吗?”端妃忍着泪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嘴角抽搐地答道:“他从来都没有厌弃我。我最早入府,与他是青梅竹马,与他一同长大。夏日为他扇凉,冬日为他暖被,自我十三岁入府,便是这么一日日独自一人照顾过来的。”我看着端妃这执迷不悟的样子,轻轻叹息一声。“那为什么他纵容年世兰灌你喝下一壶红花?为什么他事后毫不追究仍旧封她为华妃享受无上尊荣?为什么他将你弃在这偏远的宫殿里不闻不问?你可知,自年世兰上次来你殿中发过一通脾气后,下令新鲜的吃食不许给、连浣衣局都不准给你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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