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甄远道虽因惹皇上气恼而革了吏部尚书之职,但还是督察院御史,好歹是个有头有脸的官员。要论罪与否也只在皇上一念之间。“她就这么直接走了,弃家人亲眷于不顾了吗?”温实初摇了摇头,答道:“他们在山中备下一具骸骨,换上了嬛妹妹的僧衣。若是来日有人追查,只会以为她是不慎跌入山中,被野兽所害。神不知鬼不觉。”好吧。甄嬛已经得了她想要的,从今往后不会再回来,我就放心了。“温大人,人要往前看。你是为你自个儿活的,又不是为她而活的。”温实初惊诧地抬头看向我,似乎我的话击中了他的心,他惨淡一笑认同地点了点头。“没想到宣妃娘娘能说出这番话,真叫微臣惭愧。”呵,我是一介女流,读书不多,所以应该言之无物、见识短浅?“那你便惭愧吧。”本宫最烦男人一副掌握全局,只把女人当成战利品的架势。温实初如此难受,不过是争不过果郡王罢了,他自以为无微不至的照顾能感动甄嬛,不想反被甄嬛摆了一道而不甘气恼。男人输给女人,就摆出这一副受害者的模样,真是滑稽好笑。 回归“对了,皇上入秋便一直咳嗽,总不见好,这是什么缘故?”温实初一惊,伏在地上反而有些畏缩,我看着他这模样更加奇怪。按道理说,院判杨大人是治疗时疫的圣手,这种病症应该是手到擒来,皇上如此反复,我隐约觉得蹊跷。他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撑在地上的膀子都有些哆嗦,支支吾吾地吐不出半个字来。“罢了。你不必说了。”他不敢说。那就比他敢说更奇怪,这后宫之中,除了皇上,能让人怕成这样的,只剩一人。天彻底冷了下来,下了很大的雪。御花园里,夏冬春正在陪着弘昫打雪仗,毓贵妃远远地坐在亭中。我则是站在路上瞧着他们乐乐呵呵玩得开心。过了一会儿襄嫔也来了,温宜公主看到弟弟玩得开心,不顾嬷嬷阻拦,撒丫子跑进雪地里,襄嫔担心地想要迎上去,看到我站在一旁,便也跟着站到我身边。“许久不见宣妃妹妹了。妹妹的精神是越发好了。”我微微一笑,并不看襄嫔。我一手收拾了祺答应、李贵人、昭嫔,三阿哥、四阿哥、六阿哥。这后宫已经修剪得很合我意了。
哥哥们都已失宠,即便后面仍有皇子诞生,也得不了弘昫和弘映的先机。皇上的身子显然不是能撑个千秋万代的模样。“襄嫔姐姐也很好啊,风姿更胜从前呢。”自从皇贵妃没了争风吃醋之心,襄嫔也开始取悦自己了,她从前不敢打扮得出挑,如今也有笑靥如花的美貌了。她只比我大了三岁,也正当女子姿容盛时。“姐姐不比宣妃妹妹得皇上宠爱,姐姐也难保能为温宜要一个好前程。”她是会说话的。从前四妃卡满,她就算有争心也无力。如今四妃缺角,还有一席空缺,襄嫔也想争一争了。皇贵妃有胧月,惠贵妃有清洛,端妃有静和,我有丹枫。四位公主压在温宜头上,形势与从前可不再相同了。从前她为自保不愿和我共谋,如今我凭一己之力也能将路障扫平,她的意思便是要押我胜。“妹妹坐得妃位,难道襄嫔姐姐就坐不得吗?不为自身计,也要为公主将来打算不是?”襄嫔郑重地看着我,眼神中的光芒乍现,她很明显动心了。“宣妃娘娘不计前嫌,还愿帮衬姐姐,姐姐感激不尽。”我恍然转过脸去,看向远处正在玩闹的孩子们,语气忽然变冷,“妹妹有一事不明,还需姐姐指点。皇上入秋便患了咳疾,久久不愈,姐姐可知是何缘故?”我显然是问到了问题的关窍,襄嫔陡然一愣,脚步又往我这儿挪了一步。“妹妹。详情姐姐也不知。不过自圆明园回来,皇上便开始陆陆续续服食丹药,以求延年益寿。这真人炼丹之事都是由端妃经手的。”端妃?我蹙眉低头,只觉得哪里怪怪的,虽说她前有真人炼丹铺路,后有太医治病为盾。看上去天衣无缝,但是皇上怎么会信她这么一个久病失宠之人?“姐姐莫不是在诓妹妹吧?端妃敬献的仙丹,皇上会吃?”襄嫔歪嘴一乐,脸上浮现出几分得意之色,“敬献之举自然是由皇贵妃来做。皇贵妃可不是从前的年世兰了。这不也是你我的功劳吗?”这一刻我恍然想明白了所有事。襄嫔作壁上观,眼见着端妃和皇贵妃两人合谋搞垮皇上的身体,又眼见着我一手扳倒一票人。她暂时身在局外,不过是为了更好地站队罢了。“姐姐如此说,妹妹便知姐姐待妹妹一如往昔。”我们之间的情谊是最纯粹的利益捆绑,是合作,是互为后盾,比所谓“姐妹”更加可靠。襄嫔暗暗松了一口气,忧虑道:“年氏性子太急,连妹妹都瞧得出端倪,只怕皇上自觉不适也是早晚的事。”“是啊。几位阿哥年纪都小,难不成让四阿哥捡了大便宜?”襄嫔立刻明白了我话中之意,即刻提议道:“还和从前一样,姐姐稳住年世兰,妹妹稳住皇上,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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