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有两条路。要么帮本宫做一件事。如果办得好,没准儿你和你的情郎两个人都能活。要么拒绝本宫的提议,本宫立刻拿着你去养心殿回禀皇上,你和你的情郎两个人都得死。”孙答应屏住呼吸,眼泪鼻涕哭得糊在脸上,她年纪小,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根本经不住我这样威吓。“嫔妾愿听娘娘吩咐,但凭娘娘吩咐。”她跪在地上不住地叩头,样子极其卑微,我则是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莞尔一笑。皇上啊……这满宫的嫔妃都来要你的命了。 惊雷春雨骤歇,外头一地落花,阳光分外和煦。我打开养心殿的窗户,春风柔和入内,屋子里亮堂堂的。毓贵妃侍奉皇上吃完仙丹,扶着皇上坐起来。他眯着眼睛靠在枕上打盹儿,似乎是闻到了风中清新的花香,陡然睁开眼睛。“外头的杏花都开了吗?”我转过身子对着皇上笑道:“杏花微雨,甚是好看。”皇上恍惚了一会儿,嗓子里哼哼了几声,“容儿,陪朕去御花园里走走吧。”就等着这一句呢。御花园里给你安排了一出好戏,戏子都已登台,只等着你这位观众呢。我看向宝鹬,她心领神会地退出去,我和毓贵妃则是一边一个侍奉皇上穿戴。已经是三月里了,皇上还穿着冬日的棉服,真真是一丝凉都受不得了。“你们在这儿候着,朕想自个儿进去走走。”轿辇停在御花园外,皇上往小路走进去。苏培盛看着皇上那摇摇晃晃的模样,有些忧心地望向我,“娘娘,要不,您还是陪着皇上吧?”我对着苏培盛点了点头,悄悄跟在皇上身后,与他隔着十步之遥。万春亭周遭杏花开得正好,花瓣上还携着雨珠,春风一吹,杏花如花雨一般落下。那架秋千还在树丛之间,只是如今上面无人。皇上站在不远处看着那架秋千很久,然后自个儿颤颤巍巍地坐了上去,像个孤独的大胖熊,抓着绳索荡来荡去。“四阿哥!你不要追我了!”孙答应一路跑到万春亭门前,四阿哥则是一路追着她过来。本以为我能和皇上一同见证这黑暗的时刻,没想到,皇上一人坐在秋千上,挡在树影之后,竟然没有被他们二人看见。皇上没有动弹,只是悄悄歪着头蹙眉看着他们二人。
四阿哥似乎以为四下无人,粗鲁地抓住孙答应的手,眼神中的狠毒漫溢而出。“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害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孙答应被钳制得不能动弹,一边挣扎一边怒道:“四阿哥你松手,我是你的庶母!”四阿哥显然有些慌张,一步步逼近孙答应,还忍不住四下张望,“你要说出去半个字,来日,我绝饶不了你。”我深吸一口气,没想到四阿哥如此狂妄。我以为只要让孙答应用锦嫔那一胎激一激四阿哥,让他言行出格被皇上瞧见,就够治罪了。他还能饶不了他的庶母呢?这意思不就是,他要登基清算吗?这么敢说?大抵是因为朝中大臣声称“主少国疑”者甚多,大多是力荐四阿哥为储君的。如今皇上身子不好,几年间常常缠绵于病榻,倒是让他自诩为帝,私下里不管不顾了。他比弘昫年长十岁,自然觉得幼弟不足为惧。只是,没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皇上缓缓从秋千上起来,手背在身后攥得紧紧的,远远审视着四阿哥和孙答应。“四阿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听了孙答应这话,皇上不知又是如何震动了,不禁踉跄了一下,头顶的一朵云忽然盖住了阳光,让他身子一抖朝着这阴霾的天空看去。“放肆!”皇上对着远处两人怒吼一声,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赶紧上前扶住皇上,苏培盛听到皇上的怒声也带着人姗姗前来。皇上一边咳嗽一边在我的搀扶下往前走去,指着跪倒在地的四阿哥和孙答应,手抖得不知道先叫谁回话为好。“你说!你先说!四阿哥干了什么?”孙答应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望着一脸怒意的皇上,又看向皇上身后的宫女太监答道:“臣妾不敢说。”皇上一愣,气息哽住,差点儿一口气喘不上来,我赶紧为他顺了顺气,他才恍惚地站定。“带回养心殿!朕要亲自审问!”养心殿大门紧闭。苏培盛和我都候在殿外,毓贵妃却不知上哪儿去了。我看到苏培盛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整个人慌得不行,拉着他走远了些,悄声说道:“皇上身子不好,今日怕是有大事,让人去通知妃嫔们到养心殿外候着吧。”苏培盛点了点头,吩咐了小厦子去办。“娘娘,皇贵妃月前让内务府备下了寿材,算是冲喜”我心中一惊,年世兰带着黄规全这事儿办得挺悄无声息啊,苏培盛知道了,其他人却被蒙在鼓里。皇上不知也就罢了,连我都不知道。我突然明白苏培盛告诉我寿材一事的缘由。他看出来了,四阿哥不中用了。“公公辛劳多年,一切都是为了皇上,本宫亦是如此。接下来诸事,还需要劳烦公公鼎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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