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能看上我什么呀?图我年纪小、图我吃得多、还是图我长得滚圆呀?哈哈哈。”方佳淳意拿着望远镜,对准广阔的天空,轻轻转动,看见天空之中遥遥掠过的鸟儿都在自己的一目之内,嘴角微微勾起。碎玉轩。方佳淳意入宫半年了,日子过得不痛不痒。常在的月例不高,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正殿的莞姐姐伤了腿,一直在休养,虽说她在御花园偶遇了皇上,升了贵人,可还没有承宠,方佳淳意唯有守株待兔般等在窗下,才能在皇上来看她时悄悄瞥一眼。皇上好像是个大伯,看上去比阿玛年纪还要大。方佳淳意撑着脑袋失落地坐下,看着窗前倚栽而来的桂花树,无奈地撇了撇嘴。“小主啊,赶紧拾掇着打扮打扮去正殿给莞贵人请安吧?还能在皇上面前露脸呢!”方佳淳意幽幽看向宫里的嬷嬷,瞪了一眼之后又猛地转过头。她才不要去。“我的小主子,我的姑奶奶,你再这样下去日子可怎么过?永远就是个常在,在宫里熬到老熬到死吗?”嬷嬷的话让方佳淳意十分头痛,她不争宠碍着谁的事儿了?她才不想对个大她三十岁的大爷赔笑卖好呢。嬷嬷见她完全不为所动,脸色阴沉地离开了西配殿,一出门脸上就堆着笑去和槿汐姑姑套近乎去了。方佳淳意看着她变脸变得如此丝滑,惊得瞳孔放大。嬷嬷想要富贵,跟着她这个没用的小主,算是绝了指望,还不如去讨好掌事姑姑,从莞贵人手指头缝里期待一些赏钱。方佳淳意苦笑着看向殿中其他的奴才,他们虽然一言不发,但眼瞧着正殿里那般趾高气昂,也是羡慕嫉妒的。方佳淳意转过头来,不敢看他们,不禁想:会不会有一天,她再也坚持不住,被这一眼望到头的日子和不甘不忿的奴才推着去讨好侍奉皇上呢?春日里,日子百无聊赖。方佳淳意虽然还无法说服自己去讨好皇上,却学着宫里的嬷嬷一样去结交各宫妃嫔了。她发现年纪小也有年纪小的好处,蹭吃蹭喝的时候只要摆出一副傻乎乎的样子,说些好听的俏皮玩笑话,就不会让人讨厌。所以,皇上不来的时候,她就去找莞姐姐;皇上来的时候,她就去找欣姐姐。为了衣料和炭火能够足数,偶尔也去和夏常在打花牌;为了例银能够不被过分苛扣,也会在翊坤宫捧一捧华妃娘娘。日子就这么慢慢地过着,平平淡淡,依旧不痛不痒。她也会有一点不甘心,不甘心被困在这宫里一生。她才十五岁啊,还有好多好多年直到春日的某一天,一个年轻的男子突然出现在西偏殿外。“微臣太医费叔奕给小主请平安脉。”方佳淳意进宫以来从未传召过太医,她一向康健,从小怕喝药也不喜欢大夫。方佳淳意指着自己,疑惑地看向雨儿,又莫名其妙地看向他,“我?我很好,你走吧。”
没想到费叔奕这个人有点轴,跪在廊下说道:“小主贪凉贪食,脾胃不适,该拟个方子好好调理。”她“噗嗤”一笑,心想:最讨厌这些打着“为你好”旗号的大人,变着法儿哄我喝那些苦得倒胃的药了。“多谢大人关心,不必了。”方佳淳意本以为他会像阿玛和额娘请来的那些老顽固的大夫一样,装模作样、苦口婆心地劝她两句,没想到那人一副“真省事儿”的表情,麻利儿起身,直接走了。不是。真走了?方佳淳意自嘲地一笑。心,好像被一根针刺穿了。有点痛。原来,在这深宫之中,连旁人的关心都是极其昂贵的奢侈品。曾经拥有的父母的关怀、姐姐的宠溺,以后永远不会再有了。日子还在继续,自从心有了那一个小缝,方佳淳意时常能感觉到心会有点儿漏风。就像小时候掉了第一颗乳牙,一开口,就感觉风灌进口腔,丝丝凉。心也一样。被穿透了,那个缝时而觉得凉飕飕的。隔了几天,淳儿终于忍不住了,刚用过早膳,她就一脸俏皮地看向雨儿。“小主?”雨儿看到主子这表情有些微微兴奋,这是小姐小时候想要捉弄姐姐时才会露出的鬼灵精似的表情。自从入宫,她再也没见过小姐这一面。“帮我去叫太医院的费太医来吧,就说我脾胃不适。”打发了雨儿走,淳儿坐在梳妆台前,拆掉了自己头上的珠花,卸掉了自己的脂粉,打扮出一副病态。她坐在镜子前,看似在看自己的脸,实则在透过身后的窗户看雨儿有没有回来。等了两刻,雨儿匆匆往西偏殿而来,淳儿一副慌张得不知所措的样子四下张望,最终还是蹬了鞋子,赶紧卧倒在床上,盖上被子闭上眼睛。雨儿一回来,瞧见主子忽然到了床上,脸上的表情略显尴尬。“小姐,那个,费太医他不在,听说去延禧宫给萱常在请平安脉去了。”哈?淳儿一掀被子直接竖起来,一脸懊恼,手托着腮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她轻轻舒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你是那个老大伯的妃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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