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守护帝都的哨兵们,穿着华美整洁的衣物,领取着高额的工资,正在灯光下举杯畅饮,高谈阔论。
沉迷在酒精和香料带来的兴奋中,大声喧哗着一些无意义的话语。
几乎没有人有那种身为战士该有的警戒心。
远远地不如自己带过的兵。
帝国的首都,是边境哨兵们心中梦境一般的繁华圣地。所有生活在苦寒之地的边境哨兵几乎都在梦中向往过这里。
但他们不知道,这里只剩一层繁花似锦的壳子,内里都烂透了。
一处不起眼的屋子里,传来小小的对话声。
倪霁前进的动作顿住了。
他侧耳细听。
“为什么给我带绿色的礼服?”那大概是一位在伯爵府任职的士官,他正在和他的妻子抱怨。
“你难道不知道伯爵今晚也是穿绿色系的礼服吗?我的天,我简直想不到我会有这样丢人的时刻。”
“我怎么可能知道。”他的妻子小声嘀咕,为了不在自己的友人面前难堪,她还伸手拉了拉丈夫的衣服。
倪霁听见了衣料被扯动,以及手被甩开的细微声响。
妻子身边的友人起身离开,关门之前说了句,“芸芸,我到外面等你。”
短短几个字,声音平淡又清冷,却无异于一道惊雷,在倪霁的脑子里炸了一下。
是她?
她也在这里?
仅仅听见了一句话的声音,脑海中就清晰地浮现出了那个人的样子。
皎白的面孔,清冷的神色,一路分开人群,踩上高台,站到自己面前的人。
在那间被关上门的屋子里,哨兵接连不断的抱怨声还在传来。
“我都说了,叫你少和她来往。”
“那就不是个正经的向导。”
“被江家退婚了。”
“我可不希望我的妻子,变成那样的人。”
……
但倪霁无心再听,他的注意力忍不住跟上那缓缓走在屋外的人。
她端起了一杯水,
她走到了池塘边,
她坐在水边看那些睡莲,
因为闻到了一点淡淡的花香。
她举起了那个杯子,喝了一口。
听到了喉咙吞咽的咕咚声。
倪霁觉得脸部某处肌肤传来一种异样的麻痒感。
他想起被那些白色的手指捏住下巴,被迫抬起脸的感觉。
那人的动作很凶,喂给他的却是一杯温热纯净的水,没有加吐真剂也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一点甘泉流进他干渴的身体,把他从精力溃败的边缘扶起来,重新有了一战之力。
她有点像战场上一位风度翩翩的圣骑士。
决斗之前,会给予对手尊重和公平。
在那片精神力构成的深海中,她想要的是酣畅淋漓的对决,不屑于用卑劣的手段磋磨对手。
那是一种很稀有,只有那些战场上真正的强者才会拥有的气度。
属于真正强者的倨傲。
可是她,只是一位柔弱的向导。
倪霁摇了摇头,把注意力收了回来,向着既定的目标继续前行。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在那随时准备赴死的旅途,在那片被血海深仇覆盖的海底,悄悄结出了一颗小小的纯白珍珠。
纯净莹白,悄悄地躺在柔软的蚌壳里,泛着荧荧的微光。
詹姆斯伯爵的卧室内有一个很大的鱼缸。伯爵站在鱼缸前,喂他收集在鱼缸中的那些珍贵品种。
外面的宴会开得热火朝天,妻子早早就出去应酬了。
詹姆斯对没完没了的宴会不敢兴趣。他的爱好是收集,他喜欢收集那些奇形怪状又闪闪发光的东西。
他们这些活在白塔顶端的人,都有些古怪的兴趣。
毕竟生活的空间太小太压抑,而他们手中的权利和财富又过于巨大。
“感谢白塔,感谢女王陛下。”
詹姆斯念着祷词,从盘子里夹起一隻惨白的断肢,投入鱼缸之中。
鱼缸的底部,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能量石堆积着,焕发出五色的微光,照亮了浮游在水中的生物。
那些价值不菲,甚至可以驱动飞艇的家伙,在他的卧室中,不过是装饰鱼缸石头而已。
一只有着人的面孔,鱼的身体的古怪生物游上来,通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扑食丢进鱼缸内的肉块。
那是一隻畸变种,捕获自污染物。它从前也可能是人,如今早已说不上来是什么东西了。
原先或许长着四肢的位置,被人为地切断,只剩下躯干和尾巴,尾部的鳞片五彩斑斓,发着光。透着一种诡异的美。
詹姆斯特别喜欢这条鱼。他记得为了搞到它,费了不少劲。或许还死了不少深入污染区的哨兵。
但一切都是值得的,毕竟它这样的美丽,让自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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