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说不出声音来。
那死神一样的哨兵不想听他说话,隻蹲在他面前,等着他去够那根唯一的稻草。
濒临死亡的伯爵隻好伸出手,颤抖着手指沾了血,写下一排的名字。
他看见那个哨兵拿起那张血红的名字,在半空中抖了一下,认认真真把那些血红的名字看了一遍。
最终,在他渴求的目光里,那个凶徒双目重新燃起了紫色的荧光。
倪霁觉得自己把现场弄得有点糟,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他必须砸了那个贵族的脑子,以防有人再一次看见尸体脑中的记忆。
他坐在溅满血污的豪华卧室里,就着鱼缸里能量石的光,打开詹姆斯手臂上的个人终端。
最可笑的是,这具尸体上戴着的个人终端,总控着伯爵府内的所有电子设备。
用他的虹膜和指纹打开之后,再加上一点点的技术,就可以轻易抹去一切凶手想要清除的安保记录。
人类的科技倒退了数千年,生产力严重断层。哪怕勉强用旧日遗骸里搜寻出来的产品充充门面,也终究是一些东拚西凑的虚假架子。真正想要破坏起来,非常容易。
特别是对一个出身于哨兵学院,又混迹污染区多年的高材生来说。
倪霁仔细清除了一切,确定没有留下任何个人信息之后,站起身来。
“我看见了。”一个声音在鱼缸里响起。
倪霁转过头,看见鱼缸里游动着的那隻怪鱼。
“我,看见一切,杀了。”
“很好。我很高兴。”
那隻没有人形的生物,说出不太连贯的,断断续续的人类语言。
“杀了我。”
“我不想活了。”
“替我结束一切”
“否则我看见了。”
到了最后,他说不出别的话语了,隻翻来覆去地说他不想活了。
倪霁隔着玻璃,盯着他看了一会,那个生物的眼睛很像人类,充满着血丝,布满了痛苦的神色。
“没事,不用害怕,我的手很快。”他的语气很淡,冰冷中透着一点温柔,把手浸入了五彩的鱼缸。
回去的时候,倪霁特意换了一条线路,绕了很多圈子。
将来,哪怕有人搜寻到通风管道,也不可能从四通八达的管道留下的痕迹里,判断他的出入口。
他沿着冰凉的密闭管道向前爬动。
虎鲸的尾巴受了重创,过度使用感知带来脑海深处一阵阵的抽痛。让他身体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至少完成了第一步。
昏暗的通风管道内满是尘土,有一点点从那些通风口内透上来的光。
在这狭窄的空间里,传上来喧闹的交谈和调笑声,充斥着各种各样对哨兵来说,格外刺鼻的酒精味。
倪霁沉默着,维持着不发出任何声音的轻盈,安静地向前爬行。
突然间,就在他眼前不远。灰黑的管道里,冒出了一截小小的触手。
那小小的一段触手尖尖,像探索未知环境的好奇生物。
它冒出来之后,在空气里张了张大大小小的吸盘,扭动身躯开始四处摸索。
倪霁一瞬间僵住了。
大部分时候,哨兵和向导都不会在人群中随意放出自己精神体的实体。
他不知道那位向导的精神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样莫名其妙的隐蔽地方。
他只知道,那个人就在附近。
也许她现在就坐在下面,捧着一杯水,露出她那副百无聊赖的表情。
倪霁一动也不敢动了。
不能让她知道,也不想让她发现这一切。
他盯着黑暗中,那条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小小触手。
他知道向导和哨兵是不同的,向导们没有哨兵那么敏锐的五感。他们不能捕捉到细微的声音、气味和远处的动静。
向导的强大之处,是在于精神层面。
譬如眼前的这些触手,它们没有眼睛,看不见自己。它们能捕捉到的是来至生物情绪上的细微波动。
只要我能控制住情绪,不产生任何情绪上的外泄,就不会被它们发现。倪霁想。
在没被本体看到的时候,它们是发现不了自己的。
保持安静。
精神上的安静。
我可以做到的。
他府下身体,让自己像是通风管道中的一块石头,一片铁块,一个毫无生机和情感的物件,一动不动。
精神海守护着海底深处的那片花园。海面上涌动的波涛慢慢地缓和下来,渐渐结起一层浮冰。冰层封住了整片海洋。
海洋沉默,寂静,不再有一丝波澜。
小小的触手伸出在通风管道里,开始左摸摸,右摸摸,四处探索。
这里没有发现情绪,也就没有活着的东西,在它只有简单意识的大脑里,这种地方可以肆意乱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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