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英豪靠着路灯吸烟,从怀里摸了一把纸钞扔给正低着头鼻血流一脸的新收小弟,“荣仔,带他去裹伤。”
看到小弟踌躇着支吾:“豪哥,我妹妹……”林英豪咬着烟嘴,突然瞪眼大喝:“滚!”吓得小弟差点跪在地上,哆哆嗦嗦被荣仔带走了。
“又破财!我每月睇这几条街才能揾多少!老天爷,你是不是盲的!当我做慈善啊!”林英豪嘴上骂骂咧咧,脚步一刻不停地往死对头华联的地盘走。
这是他混社团的法。
这样一个人,竟然埋没在观塘混社团?
“给阿春发信号,”一道冰冷而华丽的声线从后座传来。
司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后座没了动静。
何家荣缓缓降下车窗,刚穿上衣服的少年恭敬地为他点烟。
“叫阿春认真点,”他吐出个烟圈,如是说道。
……
“狗仔文,还跑?”林英豪抡圆了棒球棍,朝拦路马仔的右肩重重砸去,骨骼碎裂之声随之响起!
他一马当先,如入无人之境,面上闪过残忍而明亮的笑意。
“狗胆也配当人家大佬?”他嘿嘿笑了两下,翻身踹翻了两个飞仔,其中一个飞过半条街,砸进了甜水店的玻璃。
这一声巨响,惊动了楼上酒吧里的客人,“边个糗我大佬?不看这是我华联的地头!找死!”
如丧家之犬的狗仔文瞬间重燃希望,叉着腰痛骂跳下来的青年,怨他乱跑搞得自己被人追斩。
原来,他就是那个新近崭露头角的江湖猛人,铁拳春。
“比拳得不得?”
“好啊,”林英豪丢开棒球棍,哼笑一下。
……
劣质香水、呛鼻旱烟……各样气味混杂在一起挤进窗来,掩盖了淡雅的古龙水气息。
三三两两的流莺,五光十色的霓虹,目之所及的昏暗迷离,暧昧而低俗,与何家荣的身家、派头格格不入,可他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一个地方。
……
“喂!醒醒,我叫我弟兄送你去医馆。”
“不,不用……”
“医馆很近,是我师父开的,保管不会耽误你的右手,这么俊的功夫废了太可惜。”
于春眼中闪过犹豫。
“莫担心,我要废你刚刚就挑断你的手筋!”林英豪掌心一翻,金属光芒刺得于春后怕。
“养好再跟你切磋,狗仔文个蛋散,你跟他冇前途,不如过档跟我啦。”
林英豪晃晃悠悠地站起来,颧骨上多了一块瘀伤,短衫也在打斗中阵亡,像两片破布挂在结实饱满的大臂上,鼓胀的蜜色胸肌之间,自然而然形成的凹陷一路延伸向下,被滴着几滴血的灰色背心遮挡。
“混江湖就要一个义字在先!祸不及家人,狗仔文敢犯规矩,就别怪我黑骨豪不讲情面,从今天起,我和安丰要在花街插旗!”
他像一头雄狮,骄傲地宣誓主权,充满原始野性的魅力,那是一种摧枯拉朽,破除蒙昧的生命力。
……
火光灭了又亮,何家荣的脸在烟雾显得高冷而疏离。
他抽了三支烟,终于下定决心。
“是边个要见你干哥哥?藏头藏尾,”林英豪随手一抓,满头浓密的黑发都支楞起来,七横八竖,远看像个刺猬。
肥彭忍不住拉下自家大佬乱扒的手,成功收获林英豪的白眼。
而荣仔则拘谨地跟在两位大哥身边,尽量不被突如其来的奢华迷了眼——这可是半山花园,全港最好的地段,这一路的花园洋房跟他们最熟悉的寮屋简直是天差地别。
……
这是不同的世界,不属于他们的世界。
当三人穿过草坪,进入车库后,荣仔的脑子里忽然清晰地浮现出这句话。
……
怪不得带他们到这儿来,林英豪一边想一边眼红,飞快地在豪车间穿梭。不光看还上手摸,不仅摸还试图打开车门,估计再给他几分钟,他能开走少爷的车。
原本鼻孔望天上的秘书先生绷不住了,他想拦,可像堵肉墙的肥彭根本不让他靠近林英豪半步。
正僵持着,终于有声音传来。
鞋跟与地面的碰撞声清晰但间隔杂乱,还有一股特别的气味扩散开来——热辣,浮华,喧嚣又颠倒,像是黄金屋里的靡靡之音,又或者海底墓穴的腐烂钱币,亦或两者皆有。
总之就是很有钱的味道。
“扮蟹!”林英豪咕哝一声,向声音的来处抬头。
西装裤,背带,还有条骚包的花领带,一个比想象中还要年轻的男人醉意朦胧地走过来,两个黑衣人落后他一步,应该是保镖一类的角色。
“荣少,”秘书快步上前扶住他,“人带到了。”
林英豪咧开嘴,一下揽过荣仔笑,“佢也叫阿荣啊。”
肥彭也跟着嘿嘿地笑,不光是名字,两人连身形五官都有两分像,相似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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