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不习惯入住藩王府,与将士们同住能增加凝聚力,遏制阶级带来的负面影响,故而他迟迟不肯称王。如今见到那女人躺在精致的床榻上睡得安稳,条件比住军帐和马车不知好了多少,他在面见属臣时并未表现出不悦的神色,“大营内照旧老规矩,将大帐安置在兵营旁。藩王府留给陆将军住,平日议事皆在大帐,若另行更换地方会提前通知。”属臣们极力掩饰面上的失落。他们本以为攻克了应天,不让将士们抢掠就算了,还要继续住在营地里,这种苦哈哈的日子,何时才能过到头。相反,一直跟着萧祈安征战的将领们深知自家大帅的习惯,唯有一点也让他们始料未及:大帅竟然为了陆姑娘收下了藩王府,并且自己照旧住在营地里。这是否预示着,二人的关系并未人们传扬的那般……私定终身。谁说男人之间从不八卦。自从樊青的婚事闹得沸沸扬扬以来,如今大帅与陆姑娘的事成功压盖了樊老二这桩扑朔迷离,隐瞒了所有人的安排,成功夺取了太平军里八卦之首。萧祈安垂眸睃巡在场之人,见众人脸色各异,他也从未想要跟他们解释什么,直接说起了作战计划:“收到线报,皇帝下旨民间组织义兵,集结五千名封万户,五百户封千户,最少者集结一百名封百户。此法不可小觑,朝廷知晓富户以及商户对我义军隔阂颇深,破例以官身为诱惑,会有很多人站出来响应。”樊青率先拱手道:“目前北方地区的朝廷军被刘王纠缠,黄河都过不来,咱们不若趁着朝廷的指令未达之时,率军攻打常州!”萧祈安颔首道:“只有常州镇江等战略要地拿下,应天的安全才有保障。其他人可有异议?”属臣早已看出大帅这名义弟实乃天将下凡,无论带兵打仗亦或是合兵谈条件无不彰显了卓越的军事才能,无人敢于比肩,纷纷附和道:“樊将军出马,大帅可安稳坐镇应天。”萧祈安可不是那种吃喝享乐,坐等属下献上军功之人。他另有安排,只是不便透露,转身向顾炎之拱手道:“老师,烦劳您将应天府学恢复起来,为咱义军正名,广招贤能之士以投诚为诚,不以前过为过。”女子进学之事,他也知晓老师不会应允,想着待陆南星身子好些,仍旧交给她来办。又针对昏君组织义的招数,命人笼络应天城内的世家富户,极力诏安。选用这些世家子弟充当元帅宿卫,极尽荣耀加身之下,前来应征的人数超过了他的预期。随后又命顾炎之拟写废除朝廷苛政,宽减赋税的公文贴在府衙门前等各处显眼的地方。午后他又想到天牢里的罪犯,绝大部分是被苛捐杂税逼迫之下触犯了刑律。遂唤来鸡头等人商议后,免除罪名,愿意加入义军者当日便可登记造册。
这一整日忙的脚不沾地,又去了大营检视将士们训练,只得将陆南星交给沈慈恩照顾。连续几日,陆南星都未见到萧祈安。这让她放心地趁着自己状态好的时候,去好生瞧了瞧这座后世的金陵城,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作为后世的陪都,还传有一段亦真亦假的野史。萧祈晏自从继位后,在金陵的皇城里总是睡不安稳,无论太医亦或是民间道士皆无法解决他的不寐之症,气怒之下,他要求迁都。但此人精明之处在于,他为自己的迁都捏造了冠冕堂皇的理由,“防止漠北的氏族东山再起,不若他以天子名义亲自镇守,方能令百姓安稳度日。”即便他当政三十年间出台了许多狭隘的国策,但只这一点,就为他在后世奠定了仁君的形象。往长远了说,迁都这件事本身无错,也更加坚定了她想要直接和萧祈安建议直接攻克大都后,修缮皇城住进去算了。反正他在这方面极其不愿多花银两,此举怕是更中他的意。她暗自撇了撇嘴,对镜整理身上这套天青色男装,“哗”地一声,潇洒地摇开折扇,朝着沈慈恩笑道:“小慈,咱们不若去欣赏下夜色之下秦淮河的美景和美人儿?”沈慈恩见她稍好一些就闲不住,无奈地说道:“我这是舍命陪君子。若让大帅知晓,我看和你又少不得有一场架好打。”“我才懒得理他。”陆南星大摇大摆地往外走,听到管事带着小厮抬来很多礼品,陪着一张笑脸,将手中一摞拜帖恭谨奉上,“陆姑娘,这是大帅属臣们奉上的礼品,您……”“既给大帅,为何要与我说?”陆南星只瞧了一眼最上面拜帖的名讳:许安。这人名怎得如此眼熟?管事的听闻这位姑奶奶的事迹后,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这些都是敬献给您的,呃都是想来探望您的病情被大帅拦下,故而送些礼品聊表心意。”“既然这样,直接收了入藩王府库里。”陆南星知晓,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说是送她礼物,还不是瞧见她住在藩王府看样子像和萧祈安关系很近的样子,先巴结着花点银子也并不浪费。她扫了眼琳琅满目的珍贵药材和珠宝首饰之类的,左右也是百姓民脂民膏,入库后依照萧祈安的性子,折算成银子粮食还之于民,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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