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的数学题摞起来有半米高,她再也不会考出那样耻辱的分数。
柏悦看着女儿的侧脸,过去抱了下她,她回群里消息。
[星星喜欢什么就学什么,我们家没有让她就业的压力。]
紧接着她发了五个红包在群里,一个两百。
群里气氛一下更加热烈起来,忙着抢红包,也感叹星星还有任性的资本。
那晚柏悦很开心特地打扮好,让翁怀杰提前下班,一家人驾车出门去吃晚饭。
吃的是一家网上很有名的西餐厅,翁星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
而柏悦和翁怀杰坐在一旁又开始腻歪得不得了。
翁星有点闷,脱了外套出包间去看风景。
餐厅在七层,临海,海风咸湿拂过,很凉。霓虹灯散布在街上,星星点点如流光闪烁,璀璨得像一场梦。
想到什么,翁星点进购物软件,给章诗寻买了二十四色水粉颜料做回礼。
熄灭手机时,她看见餐厅入口处围了群小姑娘,一阵接头交耳,似乎在看某个人,犹豫是否上前询问联系方式。
站了会儿,风吹得人冷。
翁星往屋里走,正巧遇见一个那人值守前台,一瓶瓶红酒摆放在酒柜上,被暖色调的灯光照着,好像流淌的蜜糖。
男生手骨修长,慢条斯理地记账单,然后抬手把旁边一堆联系方式的纸条扔进垃圾收纳盒里。
记完最后一笔账单,他把笔放进抽屉里,脱了工作服外套,内里穿着白衬衫,一手提上旁边的书包,转身便走。
在门口与翁星打了一个照面。
翁星有些错愕地看着他,脱口而出叫了一声,“宋墨白。”
他回过头来,和她对视一眼,最后礼貌地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仿佛赶时间。
那时翁星不知道,自己也算是发现了他的一个秘密。
回桐雨巷时邻居薛奶奶家的门还开着。
翁怀杰和柏悦下车,带了礼物和鲜花送过去,翁星站在门口,有些局促别扭。
薛婉清在看电视,剧集播放完毕换了个台跳出则新闻。
薛婉清看了眼,指着新闻里那人就骂:“这糟老头,成天就醉心在这些个纸醉金迷的地方里。”
“不看不看,换台。”她抬手按了个继续放狗血电视剧的频道。
翁怀杰端正地坐在旁边,提起:“陈老是书画界受人敬仰的老师。”
“在我这儿,就别抬举这老头了。”薛婉清带着老花镜缝手里的苏绣,“他这一生坏就坏在这个名上。”
“陈汲,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他倒好偏反着来,一把年纪还栽在这名利二字上面无法自拔,这辈子是没那机会改邪归正了。”薛婉清银丝雪白,穿一身芍药苏绣刺裳,平时待人和蔼,也就只有提起她那老伴儿,语气刻薄些。
翁怀杰在旁边也不敢妄加评论。
柏悦嘴甜,把那支玫瑰插到花瓶里,转眼就和她聊起秋天适合穿哪有的布料,新进的流苏月白纹很适合添在新旗袍上。
刺绣刺出了大半朵芍药的形,薛婉清也笑着回:“那新来的布料我给你留一匹,照你的尺码给你做一件。”
两人言笑晏晏聊了小半个钟。
翁星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天空的星星,看了会儿,看见对街口两个小孩,一男一女手牵着手也在看星星。
一块糕点掰两半,女孩抢了男孩手中梅子糖。
一阵恍惚。
“星星,过来,奶奶有件事拜托你。”薛婉清叫她。
“噢,好。”翁星把椅子搬进屋,走到薛婉清身边。
放下刺绣,薛婉清起身领着翁星往里面的房屋走,“星星,听说你也考进了一班呀。”
翁星抿着唇角,低低“嗯”了声。
拉亮储物间的灯,薛婉清找出藏在柜子里的一个玻璃罐,“那奶奶请你帮个忙好不好啊?”
“奶奶您说。”翁星知道自己没法拒绝。
薛婉清从玻璃罐里拿了枚金色的徽章出来,她用卡纸包好,攥在手中,苍老的面容平静而又带点无名的悲伤,“两年了。”
“这两年,那家里发生的事简直不像样。”她叹了口气,把卡纸交到翁星手里。
“你帮奶奶把这个东西带给阿烈,好不好?”
“他也在一班。”薛婉清摸着翁星的手,像对待自己的孙女,“你们本来该一直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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