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生日,是《情书》剧组一起过的。沈拙清甚至还能记起那时大家意气风发,说要创造b大话剧史的样子。现在的宣传栏所有新剧海报全撤了,只有硕大的标语和处罚通报扎眼得很。“行啊。”沈拙清点点头。心想看你们俩腻歪就腻歪吧,反正最想念的那个人,是来不了的。 另一种离别李方潜掐着零点发了条生日祝福过去。山里信号不好,晚了一分钟。李方潜瞅着那个碍眼的0:01,很是懊丧。在眼前就好了,李方潜里相隔许远的互文。听筒中传来急促的呼吸音,那是沈拙清在压抑着心中波澜万丈。“不快乐。李方潜,我好想你。”在一片歌声中,李方潜听到爱人这样说。李方潜没说话,把手机拿的更远一些,像之前做过无数次那样,将话筒对准山涧草木。泠泠水声从山谷中传来,化作电频穿过万水千山,传到遥远的北方。“我看到了。”沈拙清的呼吸有些不稳,但仍能听出是强带着笑的,“你那边很美。”李方潜看着黑黢黢的洞口,一时语塞。荒郊野岭,毒虫丛生,实在不能与“美”相关。但透过这失真的声音,李方潜仿佛真的借用另一双眼睛,看到朗月当头,清流穿径。“我也想你。”李方潜复又拿回手机,紧紧贴在脸颊上,电板开始发热,现在大约35度左右,与肌肤相触时,像极了人的体温。想你,却也只能以这种方式靠近你。封校的日子过于无聊。超市里食品栏都卖空了,有些小超市老板把那些食材干粮的价格翻好几倍,拖到围栏外头卖,囤货从盐到醋,应有尽有。
不管b大怎么号召大家看“空中课堂”,宿舍里依旧成群打着三国、剑侠情缘和月影传说。以至于解封的第一天,b大没出现想象中的沸腾场面,反而和平时一样,道上只有零零星星几个戴口罩的人在闲逛,绝大多数都窝在宿舍里,三三两两打牌、吃饭。林泉便是沈拙清宿舍的常客。由于刘冬太不知收敛,以至于沈拙清不得不出去避一避。自己的男朋友远在山沟沟里,还得被小情侣挤到门外去,真是没有更憋屈的事儿了。“拙清,快进来,别理他,闹着玩呢。”林泉实在看不下去,打开门把沈拙清拉了回来,“我们刚刚商量,等这波过去,咱也要毕业了,要不一起出去玩一趟?”沈拙清设想了一下自己和他们一齐旅行的惨状,果断摇摇头:“不了,我还要攒钱去看男朋友。”现在毕业忙得差不多,李方潜的项目也告一段落,等入了职,终于能偷偷攒下闲钱去n大看看了吧?刘冬骂骂咧咧说着李方潜一走了之没良心之类的话,把非典过后各地旅行社低到价格离谱的价格摆出来,依旧没能说服他。沈拙清看看眼前性格迥异的两人,打心眼里羡慕。他明白两人应该是怕自己心理状态不好,想要带着散散心。哪有这么不堪一击啊?沈拙清想想在车站送别,都能忍着不掉一滴泪的自己,心脏突然抽了一下。“你们这么要好,家里人都同意的吗?”在得知林泉和刘冬都已经定下b市的工作后,沈拙清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反常地煞了次风景,问道。“肯定不会同意啊,瞒着呗。”那位舍友倒是满不在乎。毕竟,那位在外地呆了两年的刘爹,在他考上b大、不学音乐后再对他没过问半句。事实证明,有些话冥冥中问出口了,总有些一语成谶的意思。刘冬那位爹,看到了非典的消息。之前本着“只要不死、不学音乐,一切随意”的心态,这回终于意识到,“不死”这一条出现了变故。因此,待通行恢复正常后,他终于来了b大。来宿舍后第一个见到的是架子鼓,自然是怒火中烧,嚷着要抓人。沈拙清只得谎称鼓是自己的,可这哪里骗得过那位和刘冬斗智斗勇十几年的爹。沈拙清没能拦住,只能在一旁看着架子鼓被砸得稀烂,手被误伤砸淤青了一大块。天花板上的吊扇都被震得摇晃起来,不禁让人感叹抓狂的样子真是各有相似。整个宿舍楼都被引来了,直到保安过来,才将这个中年男人控制住。“我自己儿子的东西,花我的钱买的,我想砸就砸!”这是他从保安室出来、进政教处说的第一句话。随后是政教处老师一大段苦口婆心的劝说,有关教育“叛逆”青年的正确方式、疏导“心理问题”的多种途径等。但这些说教都没能入他的耳,只是敏锐的捕捉到一个信息:心理问题。和“叛逆”分开来说,语气暧昧不详,听起来不像是简简单单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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