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远了,说回印尼。故事的起源是我们接受印尼当地的接待,和热情的外国友人喝了很多酒。我的酒量其实很可以,但那天他们逮着年纪最小的灌,而且我喝不惯他们的特色酒,几杯喝得又急又猛。最后实在是顶不住,酒席一散,就让郑九搀着我离开了。我俩从大学开始,关系一直很好。之前总是和施老师吵架时,我也总是找他谈心。所以他扶我进我的房间,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头都疼得不行了,谁还管得了那么多。我进房就倒在床上,一沾枕头就开始睡。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响动,但眼皮就是睁不开。第二天郑九跟我表白了。他说从大学开始就喜欢我,还说施老师跟三中那个女孩没那么简单,还承认昨晚偷偷抱了我。去他妈的!!我揍了他一顿,把他碰过的衣服全扔了,警告他永远都不要提这件事情。回国后,我好想抱一抱我的施老师,太久没见到他,我觉得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想他。好不容易从接风趴上逃走,我推掉了后半夜的聚会。可施老师见到我依旧不开心。——我们好像又回到了那次大吵前的状态,甚至比那会更严重。他不但不愿意抱我,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愿说。而且,他看我的样子,就好像在看一个腐烂的苹果。施老师曾经说,英语里的表白,可以说,你是我眼中的苹果。但不是我这种苹果。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明明上次已经把话说开了,明明施老师说的那些让他不开心的事情我都有改,为什么我们之间还是这样?我真的想不通,这么多年过去了,该做的我都做过,可就是没法让他开心。起床后我盯着他看了好久好久。他瘦了很多,我不在的时候,一定没有好好吃饭。但是他熟睡的样子很好看。人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可我感觉这把刀真的会手下留情。施老师连眼尾纹都好性感。没忍住亲了他一下,希望起床后他不要发现,更不要嫌弃我没刷牙。我以为事情到这已经又矫情又狗血了,没想到,我这段时间过得堪比八点档肥皂剧——有个医生打电话说,施岷病了,叫我好好照顾他。病了?!我的施老师病了。胃癌,虽然是早期,但是手术已经叫他痛得生不如死了。而他没有告诉我。艹!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脏的抽痛,就好像把它挖出来放在没油的锅上烙,再用铲子狠狠往下按一样。我又急又担心,连道歉都不会了,更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我的施老师,前两天还哄我睡觉的施老师,我怎么能让他一个人承受这些?
一路上,我都在自虐一样,查治疗的副作用,查治疗过程的苦痛,越看越想见到他。我一边开车,一边给他打电话。突然听到他提到郑九时,整个人都慌了。红灯在嘲笑我,看,你个混蛋。我猛地刹车,心虚,虽然也不知道自己虚个什么劲。我就一直问他什么意思,然后更加慌乱地解释。可我急的时候语气也太差了。这条路怎么会这么长啊,施岷不会觉得我在生气吧,他又不说话了,他在电话那头笑得好悲伤。求求了,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觉得被拿出来烙的心脏又被放了回去,只是那个血洞一直堵不住,连着全身的神经都在痛。我手抖得握不住方向盘,但我又不能出事,我得赶紧回家看看他我得确定他没事。他把我锁在门外。他不愿意见我。开门大概花了一分钟,钥匙叮叮当当撞了好多下。他坐在客厅里,自己做好了玫瑰味的蛋糕,瘦得只剩下一把。我一直哭,一直哭。这时候我才觉得自己好没用,花了七年,最后只能跪在他面前哭。我甚至不能帮他承受一点痛苦。他把治疗过程说得仔仔细细,然后扔手机给我看照片。虽然眼前模糊成一片,但我还是能看清那里面的人。那是我。施老师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只丧家犬,嫌弃或痛苦都有。我着急,我想解释,可我说不出话,我说不出话。我他妈连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到底是什么。可他竟然还愿意抱我,安慰我。一个除了让他痛苦外一无是处的人,他还愿意伸手抱一抱。我的施老师,永远那么温柔又心软。我只能问他,苦吗?跟我在一起苦吗?施老师冷笑的时候,我依旧透不过气。他说什么我没有听清,反正不是肯定,也不是否定,非常施岷的回答。这是默认。其实早该猜到啊,我为什么会这么难过。我拿刀的动作是无意识的,把自己弄得血肉模糊,可皮肤的伤口好像没有痛觉。让我窒息的、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好像要罢工,嗓子也哑着。一个声音一直在耳边响:没有我,他会活得好一点吗?会吧,他之前不是和我提过分手吗?是我一直死皮赖脸地缠着他,让他痛不欲生啊。一个无赖,一个小孩,一个永远都追不上他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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