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走了。
“陈术呢?”高沅林移开视线,对父亲的异于常人的模样熟视无睹。
“陈公子上午借了副拐杖走了。”管家回想片刻,他大部分精力都在对付老爷,对那位闭门躺了几天的病号并不熟悉,相关的消息还是侍女转告他的。
“陈公子说这个点走兴许还能赶上家门边馄饨铺最后一碗馄饨,他是客人,主子您也没有特意嘱咐要留人,侍卫就恭送人走了。”
管家低着头,为仆者安分恭敬,不敢擅自揣测主子的心思做主,他对这份说词自认为毫无错处,但好端端的,怎感觉背后一凉。
“我知道了。”高沅林摆手,“我明日出差南下,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们照看好府上。”
“主子客气了,这本就是我们该做的。”
“照顾好老爷。”高沅林最后看了一眼还在一个劲捣鼓的老人,“别让他饿着,瘦了。”
他驽马去追陈术,不免惊讶于这人的恢复能力,昨天疼了一晚上,今天就下地独自出远门。
等他到了陈家旧宅,路口的小巷子真有一个卖馄饨的小摊,摊主大妈正收着露天摆放椅子,简易支起的大锅底下的炭火已经熄灭了,显然是正在收摊。
“大婶,这馄饨还有的卖吗?”
摊主正忙着,背着他收东西,“卖完了,下次想吃记得早点来啊。”
高只好站回到陈家门前,去扣老旧的门环,摸了一手的薄灰。
无人回应。
兴许是累得倒头睡着了。
卯时接旨,明日的车马,即刻启程,高只有现在的半天时间了。
那就慢慢等着,就算是等到亥时,他还有一个半时辰的时间,就算是等到子时三刻,他也还有半刻的时间去翻墙,半刻时间去见人,再回去。
要是这时候不等,那下次见面就得等到明年。
昨晚没有早点去陪他,现在却连见面的时间都要精打细算。可要是真见到了,又该说些什么。他又想到那些忍耐未回的信,现在这样,他当初下定疏远陈术的决心,又算什么。
思来想去之间,不远处的青石小路出现一道一瘸一拐的人影,正慢慢地往前走动,一点点的清晰在高的视野里。
“回来得真慢。”
陈术看着家门前缰绳牵连的马,有些无语,又对高少见的抱怨感到意外。
“等很久了?”陈术提了提手中的半只烧鸡,自然地将拐杖替换成高的手臂,搀着人拿钥匙开锁。
“刚出高府,路上有贺年的轿子经过,他认出了我,要请我饭。”
“你去吃了?”
“怎么会,他一个地方的知州上京述职,单纯是为当年的同窗情谊客气一番,我要是同意了,倒是有点自作多情。”
两人进门,四方的院子,两堵脱漆的红墙和一间大房。墙体有些破损了,落在地上的红砖摔成了两半,墙缝里新冒出了根根杂草,为这个陈旧的宅子增一点绿意。
陈术找出块抹布给桌面擦灰,放上荷叶包的烧鸡,“路上被耽搁了赶不上馄饨,就试试别的。”
他神色淡然,全然看不出有昨夜哭泣的痕迹,高看着他扒开一只鸡腿,细细咀嚼,油脂润着他苍白的嘴唇,也有点饿了。
“你病还没好全,适合吃这么油腻的食物?”
陈术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才答:“正是因为你每日安排送来的清淡饮食,我才会想吃这个。”他给高扯下一只翅膀,对方看了好一会,才接过去。
他不知道是,他在高府的那段日子里,厨子从锅里铲出来的菜样都会分成两份,一份送到他屋子里,一份送到高沅林的桌前。
吃完后陈术嗓子里犯恶心,许是因太久没吃荤腥了,高见他才吃这点,临时起意道:“有一家味道不错的酒楼,要一起去吃吗?”
陈术摆手,“难得见你光临寒舍,要有什么事就说吧。”
“明早我要走了,南下巡盐,怕又是有段时间不能再见。”他被拒也不恼,斟酌着自己说话的语气,仿佛又回到了当二人相识之初,连说话都要打起腹稿。
难得见高踌躇的模样,陈术好奇地等着他下文。
“我想带着你一起去。”
今天的高不免让陈术怀疑是否吃错药了,他轻笑,“我这副身体,怕是会死在半路上,落得一副孤魂野鬼的下场。”
连着被拒绝两次,高沅林平稳心境涌现出一阵失落,又油然生出几份庆幸。
“不愿就算了,何必这样咒自己。”
“哪是咒自己,要不是你,我可能真的变成乱葬岗里的一个坟包了。”陈术又一次直言感谢高的相助,把自己不堪的经历再度剖出来,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哭。
“昨天就有些话要和你讲,但太累了没能说出口,不知阿元可否有兴趣听?”
“请说。”
“一些狱中见闻罢了。虽这世人爱好虽有千万种不同,但我很难想到凌虐他人竟也算在其中,让我在狱中的那几日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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