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独率先打破沉默,他把自己怀里的那只恶魔玩偶递给晏年霜:“你拿着把,我不好带。”
晏年霜看着他那只玩偶,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接过。
“不像你。”他说道,颇有些孩子气。
赛独有些好笑:“什么东西能像我?”
怀里的恶魔玩偶来自于普通人的臆想,别说像赛独了,连一般的恶魔都不像。
晏年霜点头。
也是,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他的哥哥。
赛独看着晏年霜一直捏着恶魔玩偶的角,有些好笑。
车子驶上高架桥,赛独突然正色起来。
“晏年霜。”
赛独极少这样正式地喊过晏年霜的名字,晏年霜的心头剧烈地跳了跳,他转头看向赛独。
“不要捏玩偶了,”恶魔之主的额发间,一对漆黑的犄角缓缓成型:“摸我的犄角吧。”
“不是说,”晏年霜的声音已然在不知不觉间哑了:“不可以碰么?”
在那个中午,裹在被子里的赛独大喊着犄角不能随便碰,他没有解释缘由,于是晏年霜没有追问,也不再触碰。
此时深夜,晚秋的寒凉隔绝在车厢外,赛独轻声说:“是不可以随便碰啊。”
恶魔的世界里,被允许触碰犄角的意思是,我将向你献上我的忠诚。
赛独学习人类世界的东西很久了,他想,也许现在他们两人之间产生的是被人类命名为爱情的东西。
它在人类短暂的生命中被誉为永恒。
他想起刚刚在梦魇城堡里,腕表警告尽快远离的震动从晏年霜的手臂传到他的脊背,又传递到他的胸口。
恶魔空荡的胸腔为此震动,似乎有一颗心脏穿破血肉在那里绽放跳动,就连向来淡漠的灵魂好像也跟着战栗起来。
使他无端颤抖,无端汹涌。
让人想要扯碎自身也去融合的,去深深贴近的。
恶魔无法理解的爱情。
这是个天生凉薄的种族。
可此时此刻,在这辆标记着离别的高速行驶的车辆里,尊贵的、傲慢的恶魔之主低下了他的头颅。
他将向你献上他遍寻灵魂后亲手捧出的、最为真挚珍贵的。
忠诚。
从此你不再是任何人,只是他永恒偏爱的灵魂。
温热的泪滴落在玩偶身上,沁入棉花里。晏年霜缓缓抬手,轻轻触碰了那坚硬的、带有恶魔体温的犄角。
沙哑的,颤抖的嗓音。
“哥哥。”
车外是车辆穿破空气发出的尖锐风声,赛独抬头吻了他的唇。
“不要害怕,相信我。”
“等我。”
“嘭!”
巨大的撞击声乍然响彻长夜,惊醒了夜里沉睡的人,楼房里的住户慌乱地跑到窗边查看情况。
不远处的高架桥上,火光冲天而起,瞬间吞没车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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