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剑修轻轻抚着幼弟的脊背,温声承诺:“会的。”姜明晏和姜岁晏都不曾说起另一个选项。是,姜明晏可以选择不去。可是若死气蔓延,乾元界沦为废墟,又有谁可以独善其身呢?姜明晏对自己将面临的情况一清二楚。虽说他和天机族族长是乾元界唯二的渡劫期,但天机族族长踏入渡劫期数万年,修为深厚,而他,踏入渡劫期不过几日的功夫。他们之间的差距宛若鸿沟。但这一次,必须去。也必须成功。姜明晏慢慢顺着岁岁乌软的长发,凤眸幽深似海,翻涌着沉沉的、对胜利迫切的渴望。他的弟弟还需要他。况且,他如何舍得让岁岁孤身一人去面对这偌大而又多变的世界?姜明晏眸中情绪澎湃,最后尽数化为一往无前的锋锐。北溟洲北侧, 蛛网似的漆黑裂隙交错布满天空,充溢着暴戾森冷的气息。哪怕是远在九黎洲的清妙宗护宗大阵之内,也能隐约感知到那混乱的动荡。姜岁晏坐在樛木峰一块光滑平坦的巨石上面, 神色沉静, 双眸轻阖, 额间鎏金灵纹璀璨,明艳红痣点缀其间, 散发着浅浅灵芒, 衬得浓墨重彩的容颜愈发动人心魄。他的身边蹲坐着一条毛发顺滑威风凛凛的黑色大狗, 双目炯炯有神, 正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很明显, 只要有人意图对它的小主人不利,它便会立即冲上去撕咬。碎金般的阳光轻柔洒落,为阖眸静坐的姜岁晏镀上一层浅淡金光, 令他恍似一尊高坐云台无悲无喜的神像。突然,黑色大狗站起身, 眼眸锐利地看向樛木峰下, 耳朵高高竖起。“是清妙宗的弟子。”姜岁晏不知何时睁开了黑眸,伸手轻轻揉了揉黑色大狗的毛脑袋:“没事,大黑, 不用紧张。”黑色大狗这才放松下来, 缓缓在小主人身边趴下。姜岁晏垂眸, 遥遥看向那几个在山道上互相搀扶的清妙宗弟子。他们穿着内门弟子的服饰,头发凌乱, 额间透汗, 很是狼狈的模样。樛木峰上布有阵法,从外向内什么也看不到、听不见, 再加上姜岁晏已是元婴期修者,是以,这些刚刚筑基的内门弟子并未察觉到他的视线。“唉,不过几头妖兽,就把我们弄得这么狼狈,要不是看护的师兄及时出手相助,恐怕我们现在就要在医修那里接受治疗了……”一个弟子感叹:“明晏仙尊还在和天机族那大魔头僵持,我们却这么没用。”“风稷,这次是我们疏忽,没做好准备,下次注意便是了,不必如此悲观。”另一个弟子安慰道:“明晏仙尊和天机族族长都是渡劫期,他们那个层面的争斗哪怕是宗内长老都插不上手,更何况我们呢?我们先把我们手上的事情做好就是了。”风稷神色渐渐好转:“你说得对……我只是有些担心……”“我知道。”那弟子叹了一口气:“北面天空那般模样,我也担心 。可是事到如今,相信明晏仙尊吧。”几个弟子搀扶着走远,身影渐淡。姜岁晏收回视线。“汪呜?”黑色大狗抬起头,轻轻舔了舔小主人柔软的脸颊。“大黑,我如今还是没找到进入漆黑空间的方法。”姜岁晏抱住黑色大狗,语气迷茫:“我总觉得,那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黑色大狗安慰似的用尾巴轻轻拍了拍小主人的手臂。姜岁晏望着北溟洲那片昏沉压抑的天空,眸色渐渐坚定起来。如今,兄长身处战场,邵寄霜远在羲和城,褚峻宁和虞鸿泽历练尚未结束。他独自一人,在兄长用血肉躯体撑起的安宁中焦躁不安。可是,无论如何,他绝不能放弃。姜岁晏将大黑颈部的毛毛捋顺,然后轻轻将大黑向外推了推。黑色大狗温顺地趴回原来的位置。“大黑,我还要再尝试——直到成功。”姜岁晏乌润清透的眼眸明亮若星,灿烂而坚韧。黑色大狗温柔地注视着小主人:“呜汪……”无形的丝线轻轻摇曳,数不清的星辰遥挂苍穹。微风轻拂,丝线被裹挟着延伸向苍茫的远方……找到了。姜岁晏心中一凛。他已经失败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这一次,绝不能再空手而归。神识化成的丝线看似温顺地任由微风环绕,在某一刻,突兀而起,强横地闯进紧闭的空间中。一直以来,姜岁晏都是在睡梦中无知无觉地进到漆黑空间里,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进入,也因此,姜岁晏察觉到了些许往常忽略的细节。他的身体依旧处于原地,单从外表上看,没有丝毫异常之处。可实际上,他的灵魂已经离体,化作一抹青色灵光轻盈地没入未知的、遥远而隐秘的空间。
那处空间很是熟稔地接纳了他,像是老朋友碰面,无需多言,自有一股默契。熟悉的黑暗涌来,姜岁晏静静打量着眼前漆黑的一片,神色镇定而淡然。“小长生木。”沙哑男声响起,满是沉稳从容。姜岁晏眉心一跳:“玄辰?”玄辰:“是我。”姜岁晏更加迷惑:“你怎么不叫我‘小麻烦精’了?”电光石火间,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有人在你旁边?是谁?”姜岁晏的语调逐渐紧迫:“和你一直隐瞒的真相有关对不对?如今乾元界情势危急,你们不要再隐瞒我了。”玄辰一滞,想到自己旁边这位家长,不免有些头疼:“我有些事情确实不知道,不是故意隐瞒……”“我来说吧。”一个声音响起,玄辰默默将未尽的话语咽下。怎么形容这个声音呢?在听到的那一瞬间,仿佛有沧桑岁月无声流淌,高岸深谷、沧海桑田,有日月流转,有星辰更迭,宏大浩瀚,慈悲却也无情。“……天道?”姜岁晏轻声道:“我寻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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